温别桑道:“我希望你除了不要死,也不要再受伤……受伤了,就赶快好起来。”
承昀笑了下,依旧用那种湿漉漉的眼神望着他,道:“好。”
温别桑觉得自己应该再说点什么。
他其实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耳朵有什么值得担心的,比起承昀被申悦容打的那两下,他这连皮毛都不算。
聋的无声无息,一点感觉都没有。
既不疼,又不痒,也不影响吃喝。
又不是眼睛坏了,什么也看不到了,以后再也不能做火器,那他可能会觉得人生完蛋了。
本来他没觉得承昀受伤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也没觉得自己理应要给出正常的关心。
谢令书受伤的时候,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没有缺胳膊断腿,伤口总会长好的。只是在发现伤势可能会影响到见申悦容的时间,才觉得事情有些麻烦。
可承昀却拖着重伤的身体,明明自己看上去已经非常不好受了,还有心情关心他这双一点感觉都没有的耳朵。
他认为自己应该礼尚往来一下。
“你还疼吗。”
承昀感受着心口处他手掌的温度,道:“不疼。”
无声的世界里,温别桑分辨着他的语言,同时仔细端详着他的眼睛。
他觉得承昀应该是疼的,不明白他为何要说不疼。
看着他的眼神,好像比关心自己还要更关心他。
温别桑要是被打了那么两下,肯定不会管别人是聋了哑了还是瞎了。
他的手在承昀胸前挪动,感受着他相比往日有些孱弱的心脏。
思来想去,道:“你真的那么喜欢我吗?”
因为耳朵听不到,他更多的去用眼睛看,看承昀浓黑的眼睫,苍白的脸庞,还有那双看上去分外柔软的唇瓣。
幻想着他在说话之时语气是怎样不可思议的温和与动听,才能与此时此刻令人想要亲近的神态相匹配。
“我很想,特别特别喜欢你。”承昀说的很慢,以防他分辨不清:“但我还从来没有特别特别喜欢过一个人,许多事情,都要从头学起,因此而表现的没有特别特别喜欢你,甚至惹了你生气……”
温别桑说,“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很难过。”
承昀的眉头就像心一样止不住地揪起。
温别桑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缩回手,从床上坐起来,小声道:“我说过再也不碰你了……”
他撑起身,正要跨过去——
承昀抓住了他的手腕。
忆起他踉跄朝自己奔来的样子,温别桑鬼使神差的没有抽回。
握着他的人轻轻拉了他一把,温别桑板着脸,面无表情地看向他的嘴唇。
温别桑是一个相当一根筋的人,这一点承昀已经见识多次,他尝试去想,如果自己是他的话。假如温别桑此刻没有那么生气,以他的脑回路,要如何挽回这段关系。
“说不碰我的人,是能听到声音的温别桑。”承昀的嘴唇慢慢地动着:“你发誓不许碰的人,也不是此刻,奄奄一息的宫承昀……”
温别桑今天愿意跟着他回来,除了因为耳朵突然失聪之外,潜意识里必然还是想要与他亲近,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是喜欢跟自己在一起的。
承昀道:“你为了一个,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你的坏承昀,就不理身负重伤,快要死掉,还时刻担心着你的好承昀……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温别桑皱了下眉,似乎在想理由反驳。承昀接着道:”而且,阿桑听不到声音,特别想让好承昀抱,就为了坏承昀,连自己也要委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