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今棠,阮清禾在心底默默又念了一遍。抬眼的瞬间有种清明感。
“我是他的初恋,不过现在我俩没戏,我不会和你抢他。”沈今棠解释道,语气里有种雨过天晴的淡然。
“我没这么想,沈小姐你误会了。我是来取旗袍的。”阮清禾慢慢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微微笑道。
面前的这个女人对于他们的过往一笔带过,自信又自负。
店铺走得小奢精致风,明亮的顶灯衬着大理石瓷砖透出一股清冷高贵感。每件旗袍无论从裁剪到镶边都可圈可点,连纽扣边的绣花都别有风格。
“这是苏绣融合了山水墨画吗?”阮清禾站在一件水墨绿的旗袍面前,眼神里满是惊叹与诧异。
“小阮你好眼光,我这是高奢订制。可惜那些臭有钱人都不懂艺术,白白糟蹋了我的心血。”沈今棠站直了身子,骄傲地介绍着她橱窗里的展品。
阮清禾边走边欣赏着,她不得不承认沈今棠的眼光。能有着将古今融合的魄力,并且不失前瞻性,眼光与品味够毒辣。
走到工作室尽头,地上凌乱地散着一堆设计稿,白纸被黑色铅笔涂满,足见设计者思绪的混乱。阮清禾大致扫了一眼,眼神一动。
“你那件旗袍在熨烫,工期比较赶,细节方面肯定做不到完美。”沈今棠脸色有歉意。
阮清禾摇了摇头,“沈小姐最近是在为一年一度的旗袍节苦恼吗?”
“哎?你怎么知道?”沈今棠懒散的语调一下子转换了出来。
阮清禾指了指那一堆设计废稿里露出一角的大字报,笑了笑。
“这是个免费推广的好机会,可惜废稿了几十版,到现在还没有头绪。”沈今棠头疼地捂住了脑袋,小巧的面容上满是愁思。
阮清禾捏了捏真丝的裙摆,端正身子,“或许沈小姐信得过我的话,我有个很好的想法。”
沈今棠望着车子疾驰,消失在浓厚的月色中,掏出一根女士吸烟点燃了火花,靠在门框上放空思绪。半天后拨通了一个短号。
沈今棠吐了一口白烟,勾了勾嘴角,“傅屿白,你小子眼光可以。她一来就解决了我一个大麻烦。”
傅屿白是在会议室接通的,刚刚才因为提案问题发了一通火的会议室寂静无比。他扯了扯嘴角,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望向窗外,一览无余的城市夜景。
“我的眼光可从来不会差。”傅屿白轻笑了一声,脸上的骄傲显而易见,一天的疲惫似乎在此刻被一扫而空。
明明云城多年都是一样的月色,她在身边的这段日子。稀朗的天空星辰遍布,他的心终于有了归处。
公司下属个个面若土色,最后没想到一通电话解救了他们。
和沈今棠的合作还没敲定下来,但是阮清禾一刻都不敢松懈。天边翻起鱼肚白时,傅屿白才刚回来。抬眼看二楼,亮着一盏暖黄的夜灯。
她骨子里有股韧劲,上大学时为了学微积分,曾经泡在图书馆里一个星期,连他都不见。
没想到她能抓住一切机会,傅屿白想着想着有点出神,在树下坐了一会,直到灯熄灭才起身。
月色透过缝隙照在地面上,一时分不清是这月色清冷还是美人更清冷。
阮清禾连熬了几个大夜,等傅屿白接她去机场的路上时,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朝后栽倒。
傅屿白眼疾手快地提起她,加重了语气道,“谁让你这么拼命的?”
阮清禾哈欠连天,棕色大衣被机场的狂风吹起,人也清醒了几分,语气却是软软的“要你管。”
她还不知道现在的自己顶着一头快分叉的黑发,被大衣裹着露出湿漉漉的眼睛,像只毛绒绒的兔子。
“嗯,我不管。”傅屿白眼神里满是笑意,大掌摩擦着给她暖着。
傅屿白是头等舱的常客,空姐们都熟脸了。可惜他整日都寒着一张脸,她们也都不敢靠近。
这次看他身后跟着一位美女,大家和见到北极熊一样,没点职业素养真要当众失态了。
“我看长得也不怎么样,不比媛媛你好看啊,我看腻了也就几天的事。”空姐们聚在一起嚼舌根,边和一个高挑美艳的女子使眼色。
傅屿白在闭目养神,隐约感觉一道黑影落下,他动了动腿,“肚子饿吗?”
王媛扬起标准式的微笑答道,“傅少,我们航班有甜点和下午茶,您要什么直接和我说就行。”
傅屿白睁开了眼睛,眼底如寒冰一般冷漠“走开。”
王媛笑容挂不住,她自诩美貌不输旁人,咬着牙半蹲了下来,修长的美腿蹭过傅屿白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裤角,“傅少,您觉得我不美吗?”
此时傅屿白脸色黑如炭底,薄唇吐出两个字,“滚开。”
阮清禾回来时,傅屿白已经挪到了靠窗位置,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生人莫近的冰冷气息。
“怎么这么慢?让我等这么久。”傅屿白一肚子气,语气都重了几分。
阮清禾歪了歪头,她明明和他说过几点回的,这又是生得哪门子气,比来生理期的女人还阴晴不定。
飞机关闭舱门,进入了跑道。阮清禾想了想,得压制住他这股邪火,嘴里蹦出了两个字,“神经。”
嘴里包住了一大块巧克力,腮帮子鼓鼓地,索性背过了身子开始眯着。
傅屿白温和了神情,转过头望着她的侧脸,无声地满足地笑了。
还有什么比此刻拥有更可贵呢。
此刻万金难求。
回忆
飞机穿过大气对流层平稳降落,舷窗隐约能瞧见云间透出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