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样无可挑剔的态度,温润、妥帖,甚至还有几分安慰。
方咛实在搞不懂。
三年前的新婚之夜,他对她的那番羞辱之词,她还深记在心,难道他已经忘了?
既然觉得她是他父亲的一条小狗,现在为什么还要做出这副温和的样子?三年前还能说是看在黎一明的面子上,现在黎一明已经死了,他这副样子,做戏给谁看?
而且她突然“好心”来机场接他,他就不疑心吗?
方咛心底的戒备越来越重。
“对了。”
已经下了车的黎雅博突然回身,弯腰冲还在车里的方咛说。
方咛心一跳:“什么?”
“可以帮我个忙吗?”
“……什么忙?”
“这次回来的急,没来得及带上狗,它现在应该在准备登机了,这两天我可能会比较忙,等它到了,你能帮我去机场接一下它吗?”
把宠物狗带回国,想必已经准备结束掉海外的工作,回来接手公司了。
对于黎雅博和善到近乎违背逻辑的态度,方咛没有时间细想,只清楚她这个外姓人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找个队友,抵挡住黎氏未来的风波,保全自身。
“……好。”她点头。
“多谢。”
果不其然,黎雅博一回来,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没有人再注意方咛,他们都围着黎雅博,安慰着叹息着,最后又一致地问集团怎么办。
被冷落的方咛在旁,看着他无懈可击地应付那些人,时不时还配合他们,摘下眼镜抚抚眼皮,然后抬起头,眼角已经微红,用苦涩的笑容表达丧父之痛。
真是一个天生的表演家。
方咛想。
在黎雅博的操持下,黎一明的葬礼选择回到老家澳城举行。
这场葬礼极为隆重,澳城的权贵尽数到场,身着庄重黑衣,胸别白花,以悼哀思。
大批的记者进不来,都在奠堂外等候着,等宾客出来,便一窝蜂拿着话筒涌上去。
挽联和菊海前都是人,镜头比人还吵,这些接受采访的宾客也大都是平日里时常对付媒体的人,每一个垂眼抹泪的动作、抽泣的语气,都将悲伤和痛心表达得恰到好处。
天色渐暗,第一天的葬礼结束,直至送走了最后一位宾客,媒体终于拍到了黎一明的几位至亲。
年轻的黎太太一袭简单的黑裙,身形单薄,没有任何装饰,脸上苍白素净,柔顺的头发被别在脑后,只留有几缕碎发随着她低头送客的动作轻轻挡住眉眼,柔弱而文静。
丈夫去世,她站在黑色西装的大少爷的身旁,手里一直牵着年幼的小少爷,做足了一个豪门寡妇该有的礼数和教养。
当晚这张照片就出现在了最新的头条上。
有钱人的派头就是这么大,拥有着社会上大部分的财富,即使成了死人,也得继续贡献话题。
澳城的八卦记者向来喜欢用最得罪豪门的夸张标题来吸引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