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人,后面的人都是审判者,只有她是匍伏在地的罪人。他们居高临下地审判伊织罄竹难书的罪行。
伊织张口解释,她没有杀人。
但是没有人相信,也没有人会听她辩解。伊织费力地在裙边抹拭血渍,手掌摩擦地发红发痛,但那血就像融入了她的手掌,怎么都抹不去。
人群压近,给伊织留下的空间间隙越来越小。人群中的恶言张开了血口,喷溅了伊织一身血。
伊织失魂落魄地看着黑压压的人群,惊恐又静寂,整个人都僵住了,完全动不了。
伊织产生了动摇:自己杀人了。
这个想法让伊织心防有了崩塌之势,她感觉手上的血烫到了她的灵魂,令她再没有片刻安宁。
有个跟伊织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从后面狠狠拽了伊织头发一把,还一脚踢在了伊织膝盖后面,想要把伊织踹倒在地。
伊织整个人失去平衡,跪倒在地时,身子还在被往后拉拽。
伊织此刻算是最纯白的羔羊,也要沾着这些血污,承受人群的憎恨和怨气。
膝盖的长裙浸透着血,几声嬉笑间或从后方传出。
伊织的所有挣扎在此刻都是苍白无力的。她被逼着跪在那具尸体前赎罪。她感受不到愤怒,也感受不到悲伤,她只感到恐惧,扑天盖地的恐惧。
她怕自己真的是那个杀人犯,更怕在场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她。
小油灯的灯火摇晃,伊织看见了那个圆脸雀斑的小男孩。翔吾冷冷站在伊织前边,傲慢地环着手睥睨着狼狈的伊织。
此刻他脸上不见泪痕,只用那虚假的哭腔就蒙骗住了众人。
伊织想不明白她跟这个小男孩素昧平生,为什么他要这么陷害自己。
伊织又被人推了一把,认罪一般跪在了这个小男孩面前。伊织握紧拳头,委屈与屈辱涌上心头。
翔吾越过伊织,顺势蹲在了那具尸体旁,双手掩面,看上去像在为死去的人默哀恸哭。
只有伊织听到,他刚才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音量,阴森说道:“去死吧。”嘴角挂着的笑容,让人心中发毛,不寒而栗。
随后他背对着伊织,肩膀一下一下耸动,像在哭泣,但伊织知道,那是在诡笑。
人群中不知道谁高喊了一句:“这个杀人犯不能留!”
先是寂静了一瞬,随后出现了同意声此起彼伏,再后,漠视的人离去,没有人为伊织伸出援手。
伊织面色一剎时变得惨白,茫然又无助。
被寓为绝望的宿命再次降临,伊织身后始终站着一个飘如烟尘的鬼影。
她逃不掉那个人的命运。
伊织能感知到那个男人正在看着她,他开始走过来,开始说话,开始介绍着他的名字。
“我叫慎一,产屋敷慎一。”
···
产屋敷慎一遗传了家族的紫眸,像肆意生长的紫罗兰,自由浪漫,淡雅如雾。黑发垂落如绸缎般,一袭白袍,简单略现华美精致。身如玉树,任谁看了都感慨公子世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