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拖拉拉的手失去了力量,无力垂落在肩头,萨娜身体一颤,眼前的黑幕裂开了一条缝隙,浓郁的昏黄的光从裂缝中钻出,那是落日的余晖,太阳的光辉刺痛了萨娜的眼,微咸的液体终于滚落。
她往前迈了一步,左脚踏出了黑暗,可背后一种脱离感使她回头,她猛地挥手从黑暗中抓住某物,血流不止的左手攥住了一块柔软的东西,她的血让那东西呲呲呲地直冒烟,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抓住的部分就被净化得一干二净,刚调整呼吸用力拉扯的萨娜完全没有料到这个情况,失去了平衡的她往外踉跄了一下,身后浓郁的黑暗在她眼前散去,什么也没留下。
而掌心干涸的焦黑碎片告诉她对方是邪秽的事实。
可是那又怎样呢!又不是她希望那样的!
萨娜用力攥紧拳头,猛地砸在石板上,她心中被一种无处发泄的怒火填满,几乎将她身体都要燃烧起来,气愤、不甘、恼怒……复杂的情绪混杂在一起,几乎使她发了狂。
“可恶!可恶!”
她的金瞳闪闪发亮,有火在里面燃烧,贵族们纵情享乐的靡靡之音从远处响起,越发使她暴怒。
可越是暴怒,她的眼神越是冰冷,她的心越是冷静,她脑海中浮现出具体的语句去概念……然后烙印。
——光明的慈悲从来没到达真正需要它的人身旁。
——人类只能自救,自裁,自赎。
——而眼前的这一切,都是不合理的。
——必须要纠正!
这一瞬,金瞳中的火焰噗地燃起,这份未知的火焰是前所未有的明亮,几近刺目的地步。
chapter47困兽之斗
“请止步,少爷正在举行贵族间的聚会,随从们请到休息室等候。”
衣着齐整的男仆拦住萨娜,礼貌而严肃地告知,而他身后紧闭的大门缝隙间渗出的令人作呕的味道使萨娜的呼吸急促起来,眼珠子立刻发了红,可她自己毫无所觉,满心满脑都被憎恶的怒火占据了。
“让开,要命就滚远点!”
男仆眼神一凌,侧行一步,抬手卷住萨娜挥出的右臂意图制服她,却不料这身高仅仅至她下巴的少女竟有无法抵抗的蛮力,他拦不住她,叫她一掌嘭得撞开了厚重的大门。
齐声惊呼和嘈杂的低语从混成的空气里涌出,男仆的脑袋有一瞬间迷蒙,他看见诸位优雅闲谈的贵族们齐齐对他皱眉不满,正与罗贝尔小姐交谈的自家少爷也投来不快的目光。
他心中惶惶不安正欲报告,却被一只快如闪电的手击中胸口,他闷哼一声撞到墙上,一时间胸闷气短头晕目眩。
“清醒了就滚。”
冷漠的声音和怪异的气味让他努力睁开眼前,紧接着就是一个哆嗦,只见用厚重红幕、金线金布、宝石装饰的华丽的大厅内充满了奇奇怪怪的生物,这些怪异生物各个穿着华丽的礼服,但无一例外都是残破的、沾染了血迹的,而视线再往下移,那些白花花的残肢七零八落的铺满地下,而他敬爱的少爷,帕德里克·威兹少爷正和那个该死的变态骑士对着一个十字架上奄奄一息的少女摆弄着各种工具,少女的身上已经出现了与那些怪异生物的相近的特征。
天呐,男仆脑子里现在一片空白,他最敬爱的、作为一名虔诚的光明信徒的老爷——居然有一个与恶魔勾结的儿子!
老爷真的是出远门去了吗!
这个漫不经心、充满漏洞的谎言终于在眼前的惨剧中被揭破,可是一切已经太晚了。
“你们这些肮脏的、邪恶的家伙——”
此刻,有人说出了他无法用颤抖身体说出的心声,连那咬牙切齿的憎恶语调都别无二致。
场中唯一一个保持整洁干净的人朝门口投来目光,折扇遮住了康斯坦丝·罗贝尔的半张面孔,她笑盈盈的声音仿佛只是在自家花园里闲逛时遇到了一名老友似的。
“欢迎,许久不见,洛特小姐,等你好久了呢。”
铺面而来的邪气似曾相识,比上次更加浓郁,更加肆无忌惮,即使萨娜比上次相遇更加强大,却也苍白了面孔,她拔出威胁性近乎为零的礼仪用剑紧紧攥着,获得了微小的底气。
杂乱的脚步声从身后突兀的出现,男仆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而惊惶,他抽出了细剑,警惕地盯着那些骨犬,它们绿色的牙齿满是口水,苍白的骨骼紧贴着深色的皮毛,凶恶的浊红色眼睛充斥着疯狂。
“你很不错,大概?”帕德里克喃喃着,他用一把乌黑的小钩子挑破了女人喉咙中的某个东西,恐惧低鸣的女人瞬间被一股黑气从下方吞没,帕德里克后退一步拿起湿布擦了擦手,漫不经心地看着黑雾散去后出现的异样生命。
那东西匍匐着、颤抖着,像是一个才出生的懵懂婴孩,它困惑地抬头望向帕德里克,眼中渐渐出现了神智,见他一挥手,就立刻冲向地上的残肢,和同类们一起啃食着。
“这些自诩高贵的血统也不过如此。”兰道夫同样将一名少年转化了,可他不像帕德里克,根本无法容忍那种美丽突然变成丑陋的反差,一脸厌恶地砍下它的头颅。然后他转头看向门口,脸色露出愉快的笑容。
“这不是我的小侍从嘛?我还以为你也逃跑了,真是可惜,可惜,太可惜了,你好幸运哦,一起来参加宴会吧!”他露出两只脏手,手心各有一个奴隶主的印记,左手的血狼头完好无损,右手的却已经破碎不堪了。
“嘿,我的小少爷,你说圣血能变成什么,成功率会不会更高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