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婉清没在意,挽着她手臂站起来:“好姐姐,咱们快走吧,出宫时间快到了。”
林妙娘抬头看了看月亮,拉住她重新蹲下,“别慌,时间还早,我们再等等。”
又等了一阵,有两个人影从小亭最里头的树林里走出来,四处扫视片刻,这才走了。
黄婉清惊出一身冷汗,握紧了林妙娘的手。后者拍拍她,道:“这回没事了,走吧。”
黄婉清扶着墙站起来,摆摆手道:“不行,不行,林姐姐等等,我腿都吓软了,先等等,让我缓缓。”
林妙娘笑道:“你不是不怕吗?”
黄婉清一阵后怕:“那能一样吗?”
林妙娘扶着她,“快走吧,再不走要落宫钥了。”
两人找到各自丫鬟,后者急得不行,说让她们一顿好找,直言再晚一分就要让宫人四处寻人了,絮絮叨叨好一阵。
林妙娘两人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出了乾清门,摄政王果然在那里等她。黄婉清对她十分热情不舍,挽着她的手赖着不撒手,磨蹭好一会儿,直到摄政王催促才作罢。
林妙娘见她一直时不时盯着摄政王瞧,跟她说话看似热情高涨,实则心不在焉。
林妙娘心里门儿清,知道这才是这位小姐热情待她的原因。她心中好笑,也不知这面具男有啥好看的,但见她心心念念的,便道:“我空了请你来王府玩。”
黄婉清高兴极了,道:“那可说定了,姐姐你不能忘啊!”
两拨人分开,林妙娘跟着摄政王出宫。
出宫路上人很多,林妙娘甫一抬眼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竟是李明轩。
李明轩对摄政王躬身行礼,让出道路让其先行。
林妙娘多看了他几眼,这男人好像瘦了,面上还颇有两分沧桑之意,不过也更有当官的样子了。赵玉珠在其身旁,仍旧衣着华丽,眉眼间却多了一分愁绪。
看来这两人过得并不十分顺心。
摄政王免了他们的礼,李明轩就要抬头,林妙娘赶紧快走两步,借着摄政王的身子挡住了自己的脸。
摄政王瞥她一眼,林妙娘这才发现她只注意后面动静、没看到自己快要和他并行了,于是连忙放缓脚步。所幸已经走出一段距离,李明轩也看不见她了。
“明轩,怎么了?”赵玉珠见他盯着摄政王一行人,未曾挪步,于是发问。
李明轩回神,摇头道:“没什么。”他话虽这么说,眼睛却仍看着前方。只因摄政王身旁的那个女人,让他莫名有种熟悉感。
林妙娘上了马车,摄政王紧随其后,两人皆心里藏着事,上车之后俱是不发一言。
车厢突然一阵颠簸,将两人从思绪中抽出,摄政王道:“何大,怎么回事?”
何大在外面回道:“没事殿下,车轮轧到石子儿了。”话音刚落,车轮又轧上一块石子,整个车厢都狠狠晃荡了下。
林妙娘没坐稳,被颠得飞了出去,一头撞进对面之人怀中。
摄政王痛哼一声,林妙娘赶紧起身,“抱歉”
摄政王直言无妨,声音里却带着一分隐忍,想是将他撞疼了。
林妙娘觉察到这点,心头半点愧疚也无,反而畅快极了,原先堵在胸中的闷气也消散大半。她脑子突然里灵光一闪,刚站起的身子便是一晃,轻呼一声假装没站稳,又朝刚才的位置撞过去。
这人此前实在可恶,如今机会难得,她要好好出口恶气,要将他撞得更疼些才好呢。
林妙娘没想到的是,这人这回竟反应极快,在她脑袋撞上胸膛的前一刻,伸手稳稳扶住了她的肩膀。
林妙娘吓了一跳,又心中不甘,身上暗暗用劲儿,那手却纹丝不动。
男人扶着她,低低笑道:“消气了吗?”
被人识破心思,林妙娘一僵,挣开他的手闷声坐下,一句“没有”不知怎么竟脱口而出。
反应过来的林妙娘愤恨地捂紧了嘴,换来男人更加没有收敛的笑声。
回到王府,何管家将事情安排好,便去了马厩当值——刷马铲屎。
春时拿了一方手帕框好,闷声不吭就准备开始绣花。林妙娘将其拿走,笑道:“你这丫头随我,对女红一窍不通,拿着针是要扎手指头吗?”
春时一把夺回来,坐在小马扎上用背对着她。
林妙娘伸首一瞧,果然见她撅着嘴生闷气,便上去捏她的嘴,好笑道:“你这嘴翘得高,都可以挂铜壶了!”
春时轻轻拂开她的手,硬着身子蹭蹭跑到角落里坐下。
林妙娘便跟上去蹲在她面前一直逗她。
春时终于受不了了,一下站起来,又气又无奈道:“哎呀小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啊。”
春时气鼓鼓的模样可爱得紧,林妙娘扯了扯她的脸颊,道:“好春时,你听我说。我那时是生殿下的气呢,他将你一道吼了,却只单单罚了何管家,可不就是等着我来罚你么?你这家伙,跟了我这么久,怎么还是一副呆样儿,做做样子知不知道?说吧,你们怎么闹起来了?”
春时本就强忍着难过,经她这么一安慰,便哇一声哭了出来,抽抽噎噎道:“是何管家偷听你们说话,说你们在做些做些羞人的事,我不让他听,他非要听,还笑话我,我就骂了他一句”
羞人的事?
什么羞人的事??
林妙娘满头黑线,“何管家是这么跟你说的?”
春时回忆了下,又见小姐脸色漆黑,心里咯噔一下,明白自己当时是想岔了,可现在又不敢改口,只得硬着头皮道:“是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