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莫名陷入凝固的对视中。
咚咚咚——
敲击玻璃门的声音突然响起,脚步声渐渐逼近,夏今棠多瞪了几眼许亦燃后,猛地转身。映入眼帘的,是穿着深灰色西装的宽厚胸膛渐渐逼近,她惊得退后半步,仰起脑袋正要让他退后。
“你——”
这一抬头,她正好迎上厉言辙的俯视。
厉言辙怎么会在这里?!
怔了数秒后,夏今棠忙避开他的眼睛,下意识去捂右侧脸颊,还未来得及碰到皮肤,后边那个讨厌鬼突然甩开她的手,语气沉肃:“你脸上又没东西,捂什么?”
对哦,她脸上已经没有那道骇人的疤了。
厉言辙望着旁边的女人,问:“这位小姐是……”
许亦燃摸了摸口袋里的萤灯,护得严严实实,盯着夏今棠说:“她,新来的秘书。”
夏今棠指着自己脑门:???
“不是,你把灯还——”
未等她说完,许亦燃立刻封上她的话:“干好你的职责,想要的报酬才能拿到手,否则的话,我会让你明白,即使你背后的人给你一万次机会,也是徒然。”
夏今棠攥死了拳头,愤怒地瞪着他。
她明白的,许亦燃确实不可随意招惹,前世的他舔狗是舔狗,但疯狗也是真的疯狗。
她永远都记得在岚风学院的时候,有次她摔进污泥沼泽遇险,还好有位同学给她递了绳子。
可同学拉她上来的时候,绳子意外断裂,这无疑将她再次推入险境。最后,虽然她没有丧命,可许亦燃还是把这份仇恨记得很深。
后来他把人家踹到沼泽里,淹没到脑袋的时候再递绳,等人家牵着绳子刚爬出来,他便又要把人家踹进去,如此循环,反反复复,他能跟对方玩儿两小时。
后来夏今棠找到他,指责他行事不要为她这般疯魔,教训可以,但别玩命。
许亦燃却说:“我这辈子,如果不跟人玩命,就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夏今棠当场就抱住了自己瑟瑟发抖,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所以,眼下她还是先认怂的好。
她真的有点担心许亦燃能把她的灯给烧了也说不定。
厉言辙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意思?”
许亦燃冷冷地嗤笑:“没什么意思,不过就是‘走后门’入职的秘书,第一天上班不知道自己该行什么‘分寸’,有点‘没规矩’罢了。”
走后门、分寸、没规矩,这几个字分明就是咬着牙齿说的,许亦燃是生怕谁没听清一样。
夏今棠恨得磨牙声都快嚼出来了。
“没事的。”厉言辙轻笑:“刚来的新人多少有些拘谨,慢慢待久了就适应了。”
多么温暖的话,还是厉言辙最绅士了。夏今棠扬起了清清淡淡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投去友善的目光,突然被许亦燃这个煞风景的挡在中间。
他插着裤兜,低沉的嗓音透着几分锐刺:“厉言辙,你去跟那半死不活的老头说清楚,游乐园的项目我不会答应的,那些有钱的人既然有的是钱,他们滚去哪里不能消遣,就非得移平此处开什么狗屁豪华俱乐部吗?!还有你,别以为我很闲,如果没有什么天大的事,麻烦你以后别在这种时间来找我,免得不小心耽误我的正事。”
青雾山脚下的游乐园?
即将移平开设豪华俱乐部?!
别的不知道,但夏今棠清楚记得,那游乐园规模不大,开设已有几十年的历史,是岚风学院附近最具性价比的游玩场所了。
每次放假的时候,有钱的同学自然是瞧不上这种地方,需要绕很远的路去别处娱乐,只有像她这般根本凑不到几个钱的,除了去游乐园压根没其它选择。
地方虽小,但它给的乐趣很足。
如果移平此处,附近穷人家的孩子根本没钱去更远的地方玩儿,那他们的童年岂不是就没有乐趣了?
这件事儿……
这件事,夏今棠决定和许亦燃站在一条战线。
回过神时,这两位西装革履,透着绅士气质的男人还在夏今棠头顶互喷口水:
厉言辙:“你到底还要荒废到什么时候?!费尽心机争到现在这个位置,难道就只是为了毁灭或是报复我们?这样值得吗?你想要的股份也已经给你了,难道还是不够解当年的仇恨?!”
许亦燃:“想要你和那个老头对我低头啊,多好玩,不是么。厉言辙,你该不会还给我部分股份,又让我坐回这个位置,我会感谢你们天大的恩德吧?呵、搞清楚,这里所有的一切本来就该是我母亲的产业,是你们‘抢’了去,它今天才会姓厉!!”
厉言辙:“它姓什么有那么重要吗?游乐园那个地方本来就荒废得不行了,一年到头能有多少人去玩,倒贴都不过如此了吧。”
许亦燃:“我就是要倒贴,你能怎样?”
夏今棠内心暗暗bb:不是,这两位怎么跟个孩子一样在这吵得叽叽喳喳的,但凡谁抽个空给我点盏灯呢?
他们吵他们的,夏今棠的小眼神就没离开过许亦燃装萤灯的裤兜。
说实话,当死神告诉她这项艰巨的任务时,她是想过不好办的。
但她真的没有想到最不好办的竟然是许亦燃,她上辈子是欠他的么?
等突然没了声音,她恍然抬起脑袋,就看见厉言辙都快走出去了。
“厉言辙,等等——”
夏今棠小跑到他面前的时候,站在一旁略显多余的许亦燃眼中剎那燃起了怒火,像是恨不得现在就活剐了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