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果然是要见了面,才好。
帘外响起太监的唱和声。
到了呢。
车身顿之后,绣雕纹龙的帘子被缓缓地从两侧拉开。冷风灌进来,印入眼的,是文府古朴的大宅,就如同他在西北雄浑整肃的军帐般,伫立在那里。
他跪在地上,声音低沉硬朗:“臣文泰,恭迎圣驾。”
我怔了怔。
明明还没有看见他的面庞;明明只是见到了他一身戎装,心底却升起了一种久违的……
太阳穴上的脉动,更快,更急了些。
平了平呼吸,道:“文爱卿平身罢。”
足下已经架好了梯,我迈足而下,行步过去。
他缓缓抬首,正对上我的眼。
那么近,吐出的雾气几乎在他面前消散,散去的雾气中,看见他的眸子,一如既往的干净坦荡。
我还看见,他眸中的人。那个人匆匆忙忙,赶到他的身边。
雪花落上他的发,一片蒙蒙的白。就连眉间,也有一片八角的雪花。
雪,倒是越下越大了……
他作礼道:“皇上里面请。”很沉稳的一声,说罢侧身。
进了堂上,仍是跪地,我吩咐了几句,终于换得内堂独处的时间。
碧云罗的热气袅袅,在案几上。
我们就么面对面地站着。时间缓缓地从我们之间流过。碧云罗的热气拉出了长长的白烟,静静地滚动。
看着他,他抬眼迎上的目光。他面上全是赶路的风尘之色,眉间也有疲惫,脸上添些许伤疤,眼睛却仍是亮亮的。
我淡淡地笑了。
“你……回来。”终是开了口。
“嗯。”他的目光很沉静,那种让人安心镇定的沉静,逝去五年前分别时,我在他眼眸的最深处,看见的不安压抑和焦虑。
猛然惊觉,有什么东西,不一样呢。
他站在那里,触手可及,却觉得,五载的光阴好似生生将我们格开,曾今的许诺,曾进的温暖,飘散而去,留下些许,缠绕心间。
想留住,当真留住了么……
“你……用过中膳么?”我开口问道,和他一般平静。
“不曾。”他笑了,眉间却淡淡的。
“一道用吧,我……也没吃呢。”转身,将案几上沏好的碧云罗端了杯递在他手里,他伸手接。笑着将自己的抿口。看着热气袅袅。从指间,传到心间。
他头,道:“好。”
于是传膳。近来很多人,满满地摆一桌。
饭菜上来以后,我将伺候的人都赶出去。两个人坐了下来,倒是不见他拘谨,仍是纵马提刀的气魄。心下竟是放下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