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王璟心中十分没底,可默默观察了赵承策先前的一番举动后,心中忽然定了下来。
王璟双手背后,成竹在胸的往前走了几步,同赵承策并肩而立,瞅了眼赵承策,平静无波的问:“怎么,心情不好?”
赵承策对他爱搭不理,王璟也不放在心上。他撩起袍子坐在地上,还顺手拔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嗯,这儿风景是真不错,难怪你没事的时候老喜欢往这跑。”
赵承策转过头,没头没脑的问了句:“人送走了吗?”
王璟知道,他说的是沈清嘉,他打起精神小心应对:“我这不正是来跟你请罪的吗。”
“你让我把她送走,又不道明让我送哪儿去,送回京城吧,不合适,京城马上就要开战,兵荒马乱,人员混杂的,没得再误伤了沈姑娘,
送回扬州吧,也不方便。沈姑娘早就孤身一人,去到扬州也是无依无靠的,真出了什么事儿,咱们也鞭长莫及。
我反正是头疼的很,要不然,你拿个主意。”
王璟说着,觑了一眼赵承策的脸色。
只见他下意识的握起拳头,却也没出言反驳。
王璟清清嗓子趁热打铁:“要我说,不然就让她先呆在营里吧。好歹相识一场,总不至于要把她推出去自生自灭吧,其他的事,等到我们平定京城之后,再论不迟呀。”
这很明显就是在试探赵承策的态度。
王璟生怕赵承策拒绝,赶忙再退了一步,给赵承策一个台阶下:“你要是不想见着她,就把她交给瑶瑶安置吧,反正这营里这么大,保证你绝对见不着她。”
赵承策最终也没说什么。王璟知道这是默许的意思,心里才算松了口气。
却说另一边,江忆瑶也正忙着挽留沈清嘉。
“沈姐姐,不是我冒犯,就这么一走了之,你真的甘心吗?”江忆瑶不死心的看着正收拾包袱的沈清嘉,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包袱,继续劝道。
沈清嘉有几分无奈:“别闹了,把东西还给我吧。我努力过了,可情之情之一字从来不是努力就有用的,如今,他视我如仇雠,留下来有什么意思呢。
这段时间,还要多谢你了,要是没有你的帮助,我想必是见他一面也难。”
“沈姐姐,我也是女孩子,我知道你为了赵哥哥,一个人千里迢迢从京城赶到通州,其中有多少心酸和不易。如今就这么草草放弃我都替你可惜。
更何况,赵哥哥他心里明明是有你的。
不知道他那时重伤昏迷,连药都喝不进了却还在呢喃着你的名字。”江易遥握住沈清嘉的手,诚恳道。
沈清嘉眼皮一跳,心上像是被扎进几根细密钢针,创口太小,说不上疼,可那种不适之感,却始终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江忆瑶观察她的反应,更进一步,道:“再说了,眼下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呢,沈姐姐若是想探探赵哥哥的心意,我这儿倒有一计。
姐姐不妨先留下,等探明赵哥哥的心意之后再走不迟呀。”
沈清嘉不是一个懦弱的人,她只是太习惯悲观了,亲近的人总是会离自己而去,好的东西从来不长久,幸福好像从来都不属于自己,所以在赵承策一再拒绝之后,她竟然就真的这么放弃了。
此刻,被江忆瑶一语点醒,如果今天真的就这么走了,她实在是不能甘心。
沈清嘉拿定了主意,心里豁然开朗。
千里之外,谢府。
谢钰解下绑在信鸽脚上的信筒,一向云淡风轻的表情破天荒的现出些笑意。
心腹匆匆赶来,躬着身子道:“少爷,那人来了。”
谢钰点头:“把他引到晴岚阁吧,我马上到。”
心腹领命告退,谢钰将纸条丢进眼前的碧池中,待湖水将墨迹浸润,再辩不出字迹。他眼底情绪晦涩难辨,又静静呆了片刻,这才离去。
晴岚阁中,来人并未等多久,可已经有些不耐烦,看到谢钰时,一把放下手中茶盏,站起身来。
谢钰躬身行礼,道:“下官来迟,殿下莫怪。”
“风眠,你我之间,哪里还需遵循这些俗礼。”他这样说着,却还是等谢钰行了全礼后,才虚扶一把。说着,挥袖落座,指了指面前的位置示意谢钰坐下。
谢钰一以贯之的平和从容,落座后不紧不慢等着对面的人开口。
那个人没忍住,直入主题道:“眼下,朝廷中但凡有同宁王唱反调者,统统赋闲在家,朝野间怨声载道,许多有识之士已对宁王十分不满,更别说,如今以赵承策为首的一众勋贵,旗号鲜明的反宁王。如今,时机该成熟了。”
谢钰心中冷笑,这位已是迫不及待取宁王而代之,登上大宝了。“殿下,切忌操之过急。眼下大好局势,是我们苦心经营已久才换来的局面,只怕一着不慎,会毁于一旦。”
那人心中不快,但压下去了,耐着性子问:“那风眠觉得,什么时候,才算时机合适呢?”
“宁王逼宫谋反,得位不正,道义上有了污点,于殿下来说,此为天时;宁王治国无方,任人唯亲,嫉贤妒能,失了朝野人心,此为人和。在下官看来,殿下还缺最重要的一条地利。”说着,谢钰不紧不慢,将桌上的茶盏推向北方。
那人瞬间明白:“北方?风眠是说通州赵承策?”
谢钰微笑:“殿下英明。众所皆知,宁王为杀鸡儆猴,震慑朝野,冤杀宁国公,逼反赵承策。忠义之士莫不叹惋。此实在为自毁长城之举。
如今赵承策明明行大道,却要被冠上谋逆罪名,若是,殿下能揭露宁王弑父篡位的罪行,替宁国公府洗雪冤屈,为赵承策正名,下官愿意前去游说赵承策归顺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