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妈妈不再纠缠这件事转而说起:“这两日我看咱们四小姐对那位公子爷很是念念不忘,便是在奴婢面前也念叨过许多次呢。”
沈夫人听了这话倒是笑了出来:“琼儿什么都不上心,难得遇到什么让她心心念念的。”
“咱们四小姐是有福之人,平常那些黄白俗物,繁杂琐事的,也不值得咱们小姐念叨呀。也不怪咱们小姐惦记,那宁国公府的公子确实是仪表堂堂,风度不凡啊。他同咱们四小姐站在一起,真是活脱脱一对璧人。”尚妈妈当然是揣摩着她家主母的心思说的。
果然,沈夫人被哄的很高兴,嘴上却道:“你个老货,我都不敢想的事,你也挂在嘴上说。”
尚妈妈当然知道她没生气,于是装作请罪的样子说:“瞧我这嘴,奴婢该打。可奴婢说的是真心话啊。再说了,夫人你也知道,从前不可能的事,如今未必呀,只要咱们大小姐能平平安安诞下一个皇子,宁国公府指不定还要上赶着同咱们沈家的姑娘结亲呢。”
沈夫人自己也觉得,这次来广济寺,能碰上宁国公府的公子也算是个意外之喜,这样一个有本事的孩子,连相貌都生的那样好,真要是做了我的女婿呀,余愿足矣。
她没再反驳,领着尚妈妈进了大殿:“今日再去找大师替朝儿求一个平安符,沐浴斋戒了这些日子,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自打那天从广济寺回来,赵承策有意将自己埋在军营的公务当中,每每早出晚归。
国公夫人好不容易才逮到赵承策人,让他陪自己吃顿饭。国公夫人见他肉眼可见的疲倦了,禁不住问:“这才不过五月里,又没到大整兵的时候,怎么就忙成这样?瞧瞧你人都瘦了许多,逢年他们没尽心伺候吗?”说着,热切的往儿子碗里夹菜。
逢年委屈地站在一旁,他不能反驳主子的话,只好跪下请罪。
“怎么会。逢年他们服侍的很尽心,不过是最近苦夏,才吃的少了。”赵承策连忙替他解释。逢年收到自家公子的眼色,这才敢站起来。
说实话,军营里真没有这么多事要忙。
只是他像只鸵鸟似的埋首于公务,有意避开一切跟沈清嘉有关的消息,甚至连王璟都见的少了。他做的很成功,时下男女互通消息本就不易,更何况他又有心避忌,如此一来果然两耳清静,却不知为何,心里反倒空落落的。
要不了多久,她的痕迹就会在他心上完全抹除,连带那不为人知的悸动,言不由衷的伤害,夜深人静时牵念一起,通通会消失不见,就像从来没出现过那样,他想。
国公夫人起身要给他盛汤,刘妈妈赶紧代劳,还替国公夫人美言道:“夫人盼着世子回府用膳,早早的就盯着厨房的人准备了这顿晚膳,世子瞧瞧,都是世子爱吃的。”
刘妈妈没说错。这一顿晚宴,国公夫人准备的格外精心,胭脂鹅脯,地三鲜,清炒菜心,酸笋汤,清蒸鲥鱼,八宝鸭,还备了樱桃毕罗解腻,主食是青精饭。
赵承策有些惭愧:“儿子不孝,让母亲劳心了。”
“男儿家志在四方,何况,你忙于军务是为陛下尽忠,是大节,娘心里只有高兴的份儿。只是,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别让娘担心才是啊。”
赵承策为哄母亲高兴,故意多吃了一碗饭。
果然,国公夫人满脸欣慰,看着自己长成的儿子,油然升起自豪之情。
她眼带笑意的看向这个宝贝儿子,道:“也怪我疏忽了,你而今弱冠之年,到了该娶妻的时候了。”
赵承策没想到,母亲忽然扯到这个话题,一口饭哽在喉咙里,呛的他连连咳嗽。
“哎呦,这是怎么了?”国公夫人忙给他拍背,示意旁边服侍地侍女递茶水。
赵承策挥挥手示意自己没事,随口说:“怎么忽然提起这事儿?”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自小主意大,若不是几年前自己偷偷的就跑去北疆参军,回来之后又忙于军务,这婚事也早就该定下了,我儿这样优秀,不知哪家闺秀配得上。”国公夫人白了他一眼,理直气壮地抒发了这通壮志豪言。
赵成策十分尴尬。
他从前并不反感成亲,但说有多期待,倒也谈不上。
他倒是构想过自己未来婚姻生活,他大概率会娶个贤惠的妻子,肯定是要能掌家理事,操持内宅;又要大度贤德,侍奉舅姑。
最好漂亮一点,实在容貌有憾也没关系,大不了再纳个妾。
他设想这一切都不是因为喜欢,不过是规矩罢了。千百年来世上男人制定又严格遵守的规矩。反正婚姻也就这么回儿事,女人在他眼里更是面目模糊,找个妻子帮他抄持家事,也不过为了自己能全心全意的投身公务,追逐自己铁马冰河,燕然勒石的梦想。
可这些,都是他在遇见沈清嘉之前的想法。
如今再问他对亲事的看法,他只是下意识的不想成亲,至于为何他也说不上来。
赵承策的沉默完全没有影响国公夫人的热情:“我儿文武双全,仪表堂堂。便是尚公主,也是使得的。”
说着又摇摇头:“还是罢了,娶媳妇还是要温柔体贴,能疼人的才好。我听闻,吏部尚书的女儿温婉可人,闺誉甚佳,左都御史家的小女儿也待字闺中,还有国子监祭酒家的孙女,嗐!”说着转头问赵成策,“你喜欢什么样的呀?”
“母亲,您就别瞎忙活了,我如今事多如牛毛,哪有心思想这些。”赵承策推辞道。
“你好歹是个经历,手底下管着百十号人呢,哪里就忙得这点功夫都抽不出来,便是你手底下的大头兵,整日里操练也没见耽误哪个娶妻生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