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六哦了一声,转头指了指身后被压着的赵承策道:“这个小子,半夜想要偷渡进寨子,被我和岗上的一帮兄弟发现了,我们三两下把他制服,审问了一番。”
王六做出了一个很夸张的表情,“大当家,您猜怎么着?”
“他说他是赵承策!”
“小的一听他是赵承策,这就马不停蹄的把他押来给您审了,您不就等着这个人自投罗网吗,没想到他这么蠢,真的来了!”说完露出了一个非常灿烂的笑容。
现在仍是半夜,大当家听他吹了半天心里并不怎么信,他接过手下人的火把,往前走了几步,低下头细细打量。
锦衣华服,细皮嫩肉的,像是个公子哥的模样。
赵承策就等着这个山寨的头头靠近自己的机会,他抬起头,眼里迸发出锐利的寒芒。在身子从地上弹起的同时,一把抽出剑,向前刺去。
那大当家还没醒过神儿,见有剑刺来,下意识的往旁边躲去。
这正中了赵承策的下怀,那一剑本就是虚晃一招,现在大当家的脑袋往自己左手边靠,赵承策没有放过这个好机会,一把摁住他的肩膀,旋身一带,右手的剑已经架在大当家的脖子上。
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大当家的手下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见他们的老大已经被这个小白脸制住了。
有几个反应快的,还想上前同赵承策交一交手把自己的大当家救回来。
这时,那些伏跪在地的暗卫也迅速起身,几下收拾了那些冲上来的虾兵蟹将。
土匪那边有个看上去像是帐房先生的人,有几分急智,把眼前的情况一分析,就知道这恐怕是个圈套。
他大概也是个头头,他一面吩咐人去召集寨众,一面对王六怒目而视:“好,你个六猴,你竟敢背叛咱们聚义寨,背叛大当家,且等着,寨里的规矩,叛逆者一律三个三刀六个洞倒挂在梁上放干血而死。”
王六被吓得一哆嗦,利索的藏在赵承策身后,待在一圈暗卫构成的保护圈里。
被赵承策挟持在怀里的大当家此刻也醒过神来。
到底是做了这么多年老大的人物,刀架在脖子上也依旧脸色如常,丝毫不见惧色,他谈笑如常的对赵承策说:“我倒是小瞧你了,好智谋好胆色,带着这么区区几个人就敢闯我聚义寨,你到底是什么人?”
赵承策第一次郑重的宣布了自己的身份:“我乃宁国公府世子,中军都督府经历,陛下亲封的武威将军,此次南巡扬州的副使赵承策。”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带上了内力,清晰而有力的传到了在座每一个人的耳中。
大当家眯眯眼,脸上带出三分讥讽:“哦,原来真的是你自投罗网来了。
你不会觉得挟持了我,这事儿就能善了吧。你赵承策有种,我也不是吃素的,便是今天死在你手里,我也不会让寨子里的兄弟轻易放你离开!”
也就几句话的功夫,寨中外围防守的兄弟已经逐渐向此处靠拢,将赵承策他们几人团团围住。
大当家对赵承策说完后,果然大义凛然的对自己的兄弟们说:“大家伙不用顾惜我,谁能射杀了这个赵承策,替我报仇,谁就是这句意在下一任大当家。”
那个白面书生抢先道:“大当家不可!”
这个大当家胆气豪气皆不缺,在寨中拥护者众,是以许多寨众都顾念他的性命,犹豫着并不下手。
当然还有很多一部分人,是怕万一大当家到时候生还,跟自己秋后算账,所以,即便跃跃欲试也不敢动手。
大当家此刻并不上考虑自己手底下那些人的小九九,他仰天长啸一声,挑衅的问:“我聚义寨几万寨众,岂能任你来去逍遥,我倒是要看看,你接下来打算如何逃出生天!”
赵承策丝毫不生气,他目光镇定的扫视周围,不怒自威:“你不会真的觉得,我会只带几个人,就上这伏兵重重的雁荡山,闯聚义寨这龙潭虎穴吧。”
众人见他底气十足的样子,心里不禁打起了鼓。
他清冷倨傲的面容上浮上一个极浅的笑容,“陛下一早就怀疑扬州,此行派我前来时早已交给我兵符,最多明天一早,附近几个镇的重兵就会将雁荡山团团围住。”
此言一出,满堂肃静。
连大当家都不可置信的看向赵承策,似乎是在估计这话的可信度。
赵承策提了口气,继续道:“畜养私兵,形同谋逆,诸位真的要和主犯一起走上死路,抄家灭族吗!”
大当家心里一寒,他的确是土匪,可他早就接受了扬州知府的招安,知府招安他的条件是自己替他训练人马。
当时,扬州知府为了安他的心,对着京城遥遥一指,道:“你放心,这是京城贵人的意思。”
他未必不知是什么意思,可心里难免有侥幸,想要搏一搏从龙之功。
这件事他没有同寨里的兄弟宣布过,只是跟身边的师爷,也就是那个白面书生隐晦的提过。
此刻听赵承策一语道破,下意识的反驳道:“你胡说!没有的事。”
当然这句话底气不是那么足,赵承策睥睨看了他一眼,甚至不屑于反驳,只是面向寨众道:“我知道,在座的诸位未必清楚这个寨子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我向你们保证,只诛首恶,胁从不问,只要诸位今日放弃抵抗,朝廷不会追究大家的。”
下面的人有些动摇了,寨众之中当然有穷凶极恶的朝廷钦犯,但大部分不过是周边的村民,实在生计艰难,才不得不上山讨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