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然抽出自己的手,不再看她,“多久了?”
“具体我也不清楚。总归是这一个月的事嘛。现在说这个没有意义。”侠姐叹了一口气,“现在的新生代男艺人啊,没几个好东西。你也别太放在心上,拍戏要紧。咱先好好把这部戏拍完。”
“你说得对。”拍完才有时间去度假,才有时间认识别的帅哥。
侠姐没想到夏然竟如此平静、如此听话,越发担心夏然会半夜里偷偷溜掉。“就这个事吧,人家小姑娘也是无辜的。你俩的事没几个人知道。”
“那怎么,放消息过去提个醒?”夏然异常地镇定,如同一个躲在草丛里的刺客,随时准备大干一场,大杀四方。
“你看啊,咱最近也没有在播作品,这时候放消息出去不划算的。”
“哼。”夏然冷笑一声。
“我是这么想的啊欣然,你们赶紧分,消息等下半年恋综快播了我们再放出去。这样热度也有了,而且网友会更想看你投入新的恋情不是。”
夏然呆呆地一动也不动,甚至连大脑都暂停了思考。只要不思考,就不会感受到愤怒、悲伤、委屈、狂暴。
“我知道你觉得我太功利,娱乐圈就是这样嘛。不好的事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想办法从中提取利好信息。”
“你说的对,我要是你我也这么说。反正被伤的不是自己。”夏然虚弱地翻了个白眼。
侠姐又伸手去抓夏然的手,夏然躲开了。“欣然,我不是那意思。我知道你现在难过,你——”
“那你出去吧。我还要看剧本呢。”
“对对对,明天还有场很重要的戏呢。那你好好的,有什么跟我说,或者找那俩小姑娘也行,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送走了侠姐,夏然看到半小时前辛尔发来的微信。她举起手机想要把大叫着它扔出去,随着上升的双手自丹田不断向上攀升的怒吼最终变成了哑炮,发不出声了。夏然为了确认自己是否还能说话,她像一个被触碰到的机器人一样,轻轻的、毫无感情的“啊”了一声。这一声传到耳朵里,像是一个陌生人的,她又“啊”了一声。随即放下手,“呸”的一声重重地将手机砸在沙发上。随即迅速走进浴室,脱掉衣服,打开花洒,任水花袭遍全身。
“我不能哭。我不要冰饮料、不要湿毛巾。我不需要。我的力气和眼泪要留到明天。侠姐说得对,我应该好好利用它。”她擦掉脸上混着泪水的水滴,睁开眼睛疯狂地眨动着,硬生生地把眼泪憋回去。
第二天是在棚内拍摄的一场作战戏,为昔日好友报仇。放在这天拍真是再适合不过了。她吊在威压上,用力地对空气比划着,满眼的怒火在美瞳的衬托下如同两片即将迸裂的彩色玻璃,情义与恨意、缅怀与杀戮充斥其中。就连纸张哗啦啦扔在她脸上的那一刻,都没有辛尔给她的感觉更恶心——毕竟在后者中她没有任何错。就算她不是全新全意地爱他,她还有自己的生活和事业,可她已经把能给出的所有精力和时间、所有生理和物理的爱,全给了他一人。可他凭什么?就凭自己渣?凭自己脸皮厚?凭自己博爱?简直是臭不要脸!不思进取!连万年前还未完全进化好的人类呼出的一口浊气都不如!
“啊!”她将所有的情感化成力量,昨晚未释放成功的哑炮此时变成千军万马的狂啸,震耳欲聋。
“卡。”
“卡。”
尖叫仍未暂停,直到威压渐渐下落。
她终于可以哭了。
退场
拍摄结束后,侠姐问她有没有跟辛尔聊过,她回答没有。
“那,他明天照常来?”
“嗯。”
“你,你不会是舍不得跟他分手吧。欣然,我跟你说这种事一定要当——”
“我知道。我还没恋爱脑到那个地步。”
“哦,那就好。对了,她们说你定的饼干到了,”侠姐一边说着一边注视着夏然的表情动向,想着一有不对自己立即中止,好在夏然并没有什么反应,“还,要吗?”
“在哪呢?”
“小雨。”侠姐大声呼喊。
小雨取来了饼干。夏然打开盒子,两种味道各吃了一块。侠姐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吃就吃吧,胖点总比发疯强。
夏然把盒子盖上递回给小雨,“你们拿去吃吧。”
木木看着回来的小雨说:“早知道这次只订一盒了。”
小雨打开盒子,一边吃着饼干一边思考,“那咱下次订几盒好呢?”
木木嫌弃地看着饼干,“放心,不会再有下次了。这哪是饼干啊,这简直是诅咒。”
想想她又气冲冲地补了句:“这家店拉黑。”
“别啊,怎么能株连九族呢!海盐味还不错,你尝尝。”
“有时候我真羡慕你啊,小雨。”
小雨放下了饼干,“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们。”
第二天辛尔到得很晚,夏然卸完妆贴着面膜坐在沙发上一遍遍地练习质问话术。面膜干了,她取下来往脸上涂了点保湿水。明天没有她的戏,她今晚不用再看剧本了。
小雨发来消息说他马上到,夏然又拿出一张黑色面膜敷了起来。
“我来啦。”辛尔不知道夏然知道了他的事,兴冲冲地往房间里面走去。
夏然半趟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累到啦?”辛尔朝着沙发走过去。
夏然缓缓起身,坐在沙发上看着辛尔。黑色的眼珠和面膜融成了一体,看不出任何神态。
辛尔笑了,“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