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然带着木木和凌霜一起去了音乐节。凌霜破天荒地没戴帽子,她一改平日的休闲装,穿着一身飘逸的长裙,还带了相机。
夏然不解地问她:“今儿这么大太阳,你的帽子呢?”
“我戴帽子又不是为了遮阳的。”
“那是为了?”木木问道。
“隐藏上班情绪。”凌霜凑到木木耳边小声说。
“为了什么?”夏然问。
“没什么。我给你拍照,然姐。”
凌霜摆弄着相机,一个没拿稳,差点掉地上。
“你的相机没有挂绳吗?”木木担忧地说道。
“我怕勒。没事,已经摔过一次了。你看这还破了一块。再摔我就有借口把它换掉了。”
夏然快步朝前走去,看到那乌泱泱的人群,她真想逃离此地。可她要是就此离开,不知道黑粉又要怎么编排她呢!她只好呆在那儿,努力扮演一副热情洋溢的姿态,听着那些她并不怎么感兴趣的歌。
每听一首,她就骂一遍侠姐,出的什么馊主意。
虽然她是人群里的观众之一,却仿佛身处舞台之上。直到台上出现一位名叫庚云的男歌手,将舞台牢牢地踩在脚下,她这才不自觉地做回了观众。
他带着一顶灰色渔夫帽,夏然根本看不清隐藏在帽子下的那双眼睛究竟长什么样。也许是因为悲伤的曲调,她觉得那顶帽子下一定长着一双忧郁的眼睛。他穿着一条做旧的午夜蓝牛仔裤,腰间系着一条红白相间的丝带,白色的短袖外面套着一件麂皮绒马甲,脚上是一双灰色运动鞋,看起来似乎是为了和帽子做协调。
可即使这样,这一身的颜色已经够多够杂了。他没有戴任何配饰(除了腰上的丝巾)。整身穿搭显得既刻意又随意,每一件明明单看起来很时尚,被他这么一搭配,反倒显得奇怪。
夏然不知道他是由于没时间搭配才随意从衣柜里拿起几件套上,还是由于他长得太帅却不想太显眼才如此乱搭。难不成这是他认为的时尚穿搭?
夏然陷入一番分析中,没注意到自己已经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了一整首歌的时间。(在这之前她可是一直保持着微笑,跟随着节奏挥动荧光棒)。当他唱完一首歌众人齐声欢呼时,她仍在面无表情地研究他的穿搭。
音乐换成了节奏轻快的风格,他摘下帽子抬头的那一瞬,夏然看到了他的眼睛——一双灵动的、大大的眼睛,像一只跳跃的小鹿的眼睛。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惊的她屏住呼吸,不自觉地张开了嘴巴。
她痴痴地看着那双眼睛将微笑洒满台下,看着他在舞台上来回奔跑跳跃,看着他看向她的明亮眼神。像是正视一道太过耀眼的强光,她不得不垂下眼帘。
也许他只是看着台下,并没有具体看谁。她重新抬起目光,又一次和他的眼神撞了个正着。她快速皱了一下眉头,差一点她的眼神又要下意识回避了。她长舒一口气,为自己的勇敢直视感到欣慰。
他的眼神去往了别处,她可以更放松地盯着他的脸看了。他的脸简直和他的穿搭风格一模一样————大大的眼睛,尖尖的耳朵,圆圆的鼻头,薄薄的嘴唇。如果将一位大帅哥脸上任何一个五官与之交换,也丝毫不会影响大帅哥的颜值。可他这五官组成一体,却显得多少有些奇怪。
他一共唱了三首歌,第一首歌她在研究搭配,第二首歌她在研究五官,第三首歌她开始研究起他的着装与五官的适配度。
夏然全然忘了自己是来听音乐的。这样也好,她本来就对音乐节不感冒,有一个能让她关注的点,总比听歌如年好。
音乐节快结束时,工作人员邀请她去后台合影。她欣然答应了。也不知道,让她好奇的那个人会不会已经走了。
她一到后台就从一群人中精准看到了他,他正背对着她坐在那抚摸一把吉他。有人过来和她打招呼,她一边应和着,一边用余光观察着那个放下吉他起身的他。
当他的眼神看向她时,她像是感受到了一股强大力量的召唤,她不由自主地将头转了过去。
他没想到她会转过头来看她,但还是镇定地颔首微笑。她没想到自己会突然看向他,也没想到他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目光被发现而感到窘迫。
她略带失望地将头转了回来。他可能只是不小心将目光落在了她身上,他应该对她没有兴趣。反正她对他没有那方面兴趣,她只是好奇音乐人的穿搭而已。
夏然微笑着和几位歌手合照,有人问她能不能加微信。
“好啊。”她低头拿出手机。那双灰色的鞋越来越近。
“周老师好,我是庚云。”
眼前是一张自信的笑脸,大大的卧蚕十分亮眼。在台下时她竟没有注意到。
“你好。”她居然有些腼腆,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他明明不是她会喜欢的长相和风格。
“我们也一起拍个照吧?”庚云从容地说。
“好。”夏然轻轻点了点头,眼光不自觉地落到他的鞋上。牛仔裤的边缘一圈又一圈的线,有些落在鞋面上,有些垂在地上,他难爬不怕走路被绊倒吗?
他打开手机举向前方。
居然是自拍,还是平行的角度!
“往上一点。”夏然保持微笑说着。
“好。”
“周老师,能给我签个名吗?我妈妈特别喜欢你。”另一位歌手拿着一张纸笔走了过来。
夏然笑了,庚云也笑了。那位歌手拍了拍他,“笑什么笑。”
夏然好奇地看了庚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