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莲也笑,“我本是来找素花姐的,她家没人,便拐来找你了。”
巧云便问她所为何事,同时在心里琢磨着,她们兴许为的是一件事儿呢。
果然,佩莲端着倒了热水的陶碗开口道:“还不是为着我二哥,我给他跑腿来着。”说着她饮了几口水,长舒一口气后感慨道,“我二哥真是,平日里心思就藏得深,我愣是没看出来她喜欢素花姐,不过算他有眼光,要真是能讨得素花姐做我二嫂,我都为他高兴。”
既已说到这里,巧云就顺势问她,“不是说你二哥之前定过一次亲么,他对那姑娘到底情分如何?”
佩莲一下就明白她的意思了,她是个坦率的性子,直接说破:“你们不会以为他还惦记先前那个姑娘吧?那真没有。那姑娘挺好,可说到底是我娘给定下的,我二哥对她并没有多重的情分,只不过是觉得她年纪轻轻就丧命,有些可悲而已。”
“你放心,来前我仔细审问过他了,他是自个儿看上素花姐的,说觉得她不容易,觉得她能干,是真的中意素花姐。要不是这样,我才不会帮他跑腿呢!”
佩莲语气诚恳,巧云知道她不会在这事儿上说假话,放下心来,“那就好。我原想去找你一趟,便是为了确定这事儿呢。”
佩莲再三保证,她二哥绝对是诚心求娶。
郑二哥话不多,实则是个心有成算之人,他知道这次托媒人上门求亲有些仓促,便特意央了妹妹佩莲来帮她约素花,他想跟她当面说说话。
本来他可以顺路自己去摊子上找素花说话,可乡下的习俗,一旦开始议亲,只要还没定下来,男女两人不好来往太密,显得不庄重。
若是亲事定下来那又无妨了。
佩莲本想亲自把这事儿跟素花说,但没想到两头想到了一处,于是巧云便跟她商定好了见面的日子,就定在重阳,到时去秋鸣山看菊花。
正事说定之后,巧云要留她吃午饭,佩莲说家里大嫂这些日该生产了,她得回去帮忙照看,巧云也就不好再留了。
傍晚,素花她们收摊回来了,巧云去叫她们过来吃晚饭——小壮今日跟着去出摊了,家里现在还是冷锅冷灶的。
照何氏以往的脾性她是断不会来的,不过如今有小壮这桩干亲关系在,加之她们家里光景好了许多,何氏底气足些,她的性格倒更随和了起来,偶尔叫她们过来吃饭倒也不十分推拒了。
巧云用萝卜炖了热乎乎的腊骨头汤。先腊骨的咸味儿都透出来,用萝卜一炖,便成了美妙的鲜味儿。骨头上连筋带肉,趁热吃得七七八八后,往锅里头烫上些豆腐、青菜之类的时令小菜,那真是给肉也不换了。
江顺满足地感慨,“这菜入了秋就是好吃,甜丝丝的。”
何氏吃得脸色红润,接话道:“可不,今早起来见地里有霜咧!经霜的菜不苦不涩,老话是不假的。”
大家热热闹闹吃完晚饭后,何氏帮着洗涮之后才带着小壮回去,素花则留了下来,跟巧云在灶房趁着暖意说话。
巧云早给江顺的卧房拢了炭盆,江顺回房去歇着了。
“重阳节……哎呀,那天镇上指定人多,能卖出好些酥饼火烧呢。”素花得知见面日期后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巧云扶额,“我的姑奶奶!那天可关系到你的终身大事,难道不比一天的生意更重要?我看你真是钻到钱眼儿里去了。”
素花讪讪一笑,“我这……习惯了。”穷过的人很难不看重银钱,尤其是能挣到钱时,更是一点机会都不愿错过。
不过她也知道巧云说得对,马上道:“我听你的安排就是了,重阳就重阳吧。”
临走前,她又问巧云,“佩莲真说是她哥叫她来的?”有时候长辈着急,难免在中间帮着使力。
巧云噗嗤一声,“肯定是啊,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要是假的,重阳一会面不就露馅儿了嘛。”
素花暗嘲自己多心,佩莲不是会说谎的人。
她自己也没发觉,自己开始对这桩亲事有点上心了。
巧云倒是把她的心意看得明白,心里很是为她高兴,她只盼着郑二哥是个能依靠的,别让素花失望才好。
重阳糕
晚上,疾风吹开了虚掩的窗户,巧云迷迷糊糊起来合窗,一阵寒风吹在她脸上,她不由打了个哆嗦,清醒过来。外面夜幕沉沉,恐怕是要下雨了。她关好窗赶紧跑回床上,把被子一直裹到脖颈才感觉好些。
俗话说一层秋雨一层凉,天气又要变冷了。
不知贺青山走前有没有带厚衣裳,也不知他何时才能回来。
这段时日也不知是怎么,她总是回想起他的好来,尽管她不愿承认,心里却是有些想念的。
重阳前一日,何氏打发小壮来请巧云过去与她们一道做重阳糕。
她一到就听何氏念叨,“素花这丫头,叫她做些糕带着你们明日登山吃,愣是不肯,你来了就好了,帮我盯着她做,顺道开解开解她。”
何氏心里也有一番成算,郑家后生她见过,她打心眼儿里满意。明儿咋说也是奔着相看去的,又恰逢节气,做些个应节气的糕点不正好可以显现闺女儿的手艺么,这可是大大增加好印象的机会,咋能错过呢。
巧云玩笑道:“婶子,你放心好了,就为着我这张嘴,我也得让素花把重阳糕给做出来!”
何氏哈哈大笑,留她们二人在灶房捣鼓,自个儿去忙了。
素花无奈,只得认命地开始碾磨米粉。
重阳糕以粘米粉和糯米粉为主,一般用蜜枣做馅儿,在模具里按压成型,面儿上用鲜艳的橘红丝或是干桂花做点缀,再放到蒸笼里蒸熟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