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钦确实家教很好的模样,但是李一北知道他一个人住,公寓里干净冷清,身边也没什么亲人的样子。
那天李一北刚放学回到住所,就接到了一个电话,说叶钦在学校的医务室,脚受伤了,要家人去接一下他。
李一北问了地址,到学校的时候就看到叶钦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额头上还有冷汗,疼得厉害的样子,医生正在边上交代医嘱。
受伤的左脚已经处理过了,但是伤到了韧带,高高地肿起了一片。
“怎么这么不小心?”李一北低声询问,关切之外更多的是责备,因为公司最近有几个广告代言,不出问题的话叶钦能够争取到一个,但是现在受伤,机会就就白白地浪费了。
“出去写生的时候不小心踩空扭伤了,开始也没觉得怎样,回来才肿起来的。”叶钦解释,然后才说,“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叶钦并没把他当助理,不管做事还是说话都很客气。
他们两个年级差不多,却少了很多同龄人的活泼生气,李一北是性格沉淀如此,叶钦更像是天生的安静随和,遇事的差别就表现在李一北容易去分析别人的意图,然后判断自己的立场,而叶钦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给人的捉摸不透的错觉并不亚于李一北的伪装。
李一北去外面叫了一辆车进来,扶叶钦上车了才问,“你学画画的?”
“嗯,你不知道?”叶钦笑一下,似乎提到画画他的心情会变好一些,主动和李一北聊了一下,“你平时课很少么,还有时间耗在演艺公司?”
“你不是也有时间做艺人么?”
叶钦脸上有一瞬间暗淡的神色,笑笑,“也许我和你一样,各有各的无奈。”
叶钦请了半个月的假,刚好避过公司里一堆新人为几个代言抢得头破血流的风头,李一北有心作为,这个时候也没了施展的余地,稍微留意着公司的一些变动,剩下的时间都花在了学校和照顾叶钦上面。
叶钦大多数时间都在画画,拖着瘸了的一条腿,神情专注,经常一画就是几个小时,有点废寝忘食的样子。李一北遇到过两三次,开始的时候还会提醒,几次下来收效甚微后就不干预,热衷追逐梦想的人总有一定程度的偏执,他不是这样的人,但是很能理解。
温迟在这次的新人争夺战里脱颖而出,代言之外还得了一部偶像剧的男二角色,春风得意,但是行事做人却更加低调,逢人都是一张笑脸。
温迟曾经问李一北要不要来给他做助理,“叶钦和我们不一样,他志不在演戏,这点刚进公司就看出来了,你跟着他没前途。”
“我的前途应该也不在当助理上。”李一北笑笑。
温迟打量他,感觉被挑衅一样地啧一下,“没想到你的心还挺大。”
不过温迟拍戏的那几天李一北被安排去片场照看他。
温迟底子不好,虽然很努力,但是和女主演一场对手戏的时候还是被导演骂得狗血淋头。偶像剧大多走低龄市场,剧本情节大多夸张和单调,演技之外看重最多的是有多的是俊男美女的面孔,陌生的脸孔也容易被接受,这对新人来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才两三天下来温迟已经被摧残得十分打蔫,他是新人,又没人捧,在片场连道具师傅都是前辈,姿态几乎要低到地平线上才能换来一点立足之地,休息时间都在反复琢磨他那几句台词和表情动作,怕碰壁,不敢找女主白娆对台词,拉着李一北在底下一遍一遍地练。
也只有在李一北面前他会放下一些戒心,抱怨导演太偏心,其实白娆的演技也很烂,记不住台词ng之后挨骂的却是他。
白娆确实演技不怎么样,但是年纪小,模特出身,气质不错,外表也清纯漂亮,最住要的是有人捧,通告和广告接到手软,最近一路飘红,势不可挡的样子。
李一北也不总是跟着跑片场,梁既平给他在公司开绿灯,外景很少去,并不像别的助理那样跟艺人贴身随行。
温迟会想拉拢李一北也是看出了这种特别,琢磨着他是不是高层的亲属,跑到公司来体验生活的。温迟这么想,公司里其他人的想法也差不了多少,所以对李一北一直都比较客气,即便看到他在片场也不会随便使唤他跑腿。
叶钦的脚伤让他一开始就落在了同期的新人后面,经济人忙得脚不沾地,将底下的一干新人安排了近期的活动之外就随手下正当红的艺人去外地做宣传了。
李一北不得不正视一件事,就是不管他在叶钦身上的计划怎么周全,没有机会和配合也是白搭。
公司不想捧,叶钦似乎也不着急,他的境遇就是捧着一根鸡肋进退维谷。
叶钦比李一北的年纪还小一点,但永远都是一脸宠辱不惊的表情,对这样的局面一点异议都没有,乐得有更多的时间上学画画,课余时间偶尔到公司也是继续一些训练或者干点杂活。
李一北的重心自然就被转到了温迟身上。
温迟和叶钦相反得厉害,野心勃勃,心思细密,比很多成名的艺人还要努力刻苦,进步有目共睹,嘴巴也很会讨好人,拍了一个月的戏之后在片场已经很少听到导演训他。
李一北对温迟也算尽心,能帮他的地方都做的很好。他熟悉演艺圈的运作,但是没有任何人脉和关系,年纪也容易让人漠视,在别人看来不过是初入娱乐圈的一只小菜鸟而已。
中午在片场吃饭吃的是盒饭,李一北快要考试,随身甚至带着一本书在翻。温迟和他挤在一把太阳伞下,一边往嘴里塞饭一边看着远处白娆的地方,用手肘碰了碰李一北,“喏,那就是白娆的金主,连导演都喊巴结地喊庄公子,听说在这个剧上投了很多钱,不知道是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