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格下床换了衣服,头也没回地对李一北说,“等一会儿留下一起吃饭,我爸妈都会回来。”
李一北被这个命令一样的句子弄得有点不爽,杵着下巴看着李越格的背影,“我们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没说?”
李越格扣好扣子,走过来拨了一下他额前的短发,“没什么要说的了,和你好好谈能谈出结果的话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吧。或者你可以和我爸妈好好谈谈,你不是最在意他们吗,现在给你个好好表现的机会。”
说到好好表现的时候李越格才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俯下身亲了一下李一北他的唇。
“你这是在威胁我?”李一北戳对方的胸口。
“北北,你用一个借口撑了这么多年,现在还要继续用下去么?”李越格盯着他的眼睛,“只是往前走一小步而已,没你想的那么难,也不会产生更坏的结果。”
李越格已经不想提情或爱这样的字眼,他们太早地把情爱和感情糅杂在了一起,没有过分的浓,也从来没有淡过,年复一年,最后站在原点的还是他们两个,以后的日子也会一直是他们两个人。
晚上饭桌上的气氛一如既往的和谐,李名岑和白恬的涵养让他们不可能说出任何刺耳的话,也没法认同他们的关系。李越格也不求认同,他只需要李一北和他一同表明决心而已。
这注定是一场拉锯战,不会多残酷,只是比谁更有耐心而已。
李越格之前为李一北的案子花尽心思,连带着整个李家都跟着伤筋动骨了一下,最后还是要李名岑出面收拾残局。而整个事件下来,受影响最多的其实是李越格,他在军校不算低调,但于外界却是个籍籍无名的晚辈,这次锋芒毕露,又有和李一北的那些传闻,一时间就成了很值得玩味的话题。原先十拿九稳的毕业后进北京军区的调配名额也就此泡汤。
李越格倒不是很在乎,他觉得自己够年轻,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李一北整顿饭吃得味同嚼蜡,他也想有李越格那样的勇气和魄力,但是这不是他的父母,而且他的态度也撼动不了任何人的立场。
周末庄少于宴请宾客,说是庆祝李一北劫后余生,实际上是替李越格答谢帮过忙的朋友。庄少于比李越格人脉广,也有手段,李一北的案子差不多都是他在牵线搭桥,竭尽所能地帮李越格把路铺平。
晚上来的人挺多,大多是年轻人,言谈间皆是指点江山的气质,大多数都是李一北不认识的。而且今晚的主角既不是他,也不是李越格,而是——曹琛。
没错,就是曹琛,这个仿佛为劫掠别人视线而生的人一进场就显得格外的抢眼,好像模特走上t台,自然而然就能锁住别人的目光。
这是外表造成的视觉印象,没办法的事,曹琛天生就是用来演绎色彩的,浓到冶艳,又冷到极致,非常的煽动视觉观感。
不过熟悉曹琛的人,每次对他这种艳惊四座的出场效果只会见惯不怪地无视,庄少于看到曹琛直接就笑了,“这家伙怎么也来了?”
李越格朝走在曹琛身边的邵颐扬了扬下巴。
如果不是邵颐要来,曹琛绝对不会来,一路跟来了脸上也是不高兴的表情,活像一只骄傲的雄孔雀。和在场的人打招呼都是懒洋洋漫不经心的欠抽态度。
他回国的时间不长,也不怎么在公共场合露面,许多人都不认识他,不过被他的外表气度吸引,似乎都很乐意上去搭讪。曹琛应付着别人,目光却一路尾随邵颐,生怕他走丢一样。
李一北很客气地敬了一圈酒,客套话也说了不少,完全没想到蓝抒会出现在这个场合。
和蓝抒一起的还有蓝择,两张相似的引人瞩目的脸孔,身后还浩浩荡荡地跟了一群保镖,声势浩大,给人一种先声夺人的压迫感。
蓝抒兄弟辨识度显然很高,宴席上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一下子显得特别的安静。
李一北也从座位上起来,目光迎上蓝抒的视线。蓝抒朝他笑了笑。
李一北端了一杯酒站在阳台上,厚重的纱窗将室内的喧嚣隔在远处。
秋天的夜风很凉,吹在脖颈的皮肤上,有些凉入骨髓的感觉。
蓝抒站在他旁边,两个人长久地沉默。
他和蓝抒最默契美好的回忆其实该停留在高三假期的那个暑假,或者说直到现在他也不愿承认北京的重遇和东升的际遇都是蓝抒一手安排,最后甚至命悬一线。
他想起李越格说的,别人只是和你玩了一个游戏。
他努力回想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在回忆里反复搜索关键词,终于想起高中夜晚的那个吻,唇齿分离的时候他说,“别介意,只是玩而已。”
于是蓝抒陪他玩了场旷日持久,剧情丰满的游戏。
捧上天堂,再丢落地狱,然后还要赔上感情。
蓝抒用这种方式报复每一个蔑视他感情的人。
他也没有认真去了解过蓝抒,他家庭,他的过去,他的想法,全部一无所知。
他关心过邵颐,关心过季攸,甚至照顾过叶钦,却惟独没有想要走进蓝抒的世界。
蓝抒给了他一个外表完美内心强大的虚妄表象,他就安然接受了这样的设定,以朋友的名义,享受越界的回报。
“对不起。”还是李一北先说了这三个字,很突兀的开口。
“这句话由我来说才对。”蓝抒笑一下,大概没想到李一北会说这句话,沉默了两秒才接着道,“一北,谢谢,你其实是不错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