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日今日凑在一起,本是因为收到了额尔德木图从商会送来的信,说了动身的日子和预计到达的日子,这才预备着迎接商队。
“你抛下你大哥和我先跑了,也不怕他收拾你?”乌恩其问道。
裴峋笑道:“大哥也越不过殿下去呀,再说去霍伦部之前您点我做侍卫,我不得跟着您?”
商队留在霍伦这一个多月,实则是在忙丝绸的事情。霍伦没能硬抢到,原本准备等各方使臣都离开后再抢一次。
可一探艾若部已经全部搬走,只好作罢。霍伦也算体验了一把以往南边打他们的感觉。
要打的话,对面人少东西轻,往茫茫草原一钻,也不知躲去哪里。而自己则习惯定居,出动人马粮草代价极大,找不到人就只能干耗粮食。马上冬天了,耗不起。
商队则拿了艾若部的信物,这一个月便是去找人做生意的。乌恩其再三叮咛他们一定低调,虽说这批丝绸是以涅古斯上下的名义买来,鹿角岘却要私自扣下来一些。
艾若虽然身怀重宝,但却少人少兵,若不找棵大树靠着,还是会被其他人打主意。乌恩其有心与他们交好,以鹿角岘的名义,更是以她自己的名义。
“殿下,商队回来了!”有人来报,乌恩其和裴峋同时起身,向外迎去。
尔禄
“殿下,这些丝绸我们现在就开始卖吗?”额尔德木图脸冻得通红,话语里却满是兴奋。
乌恩其摆手:“哈日巴日的事情,王兄还没找我算账呢,现在不去触他的霉头。别的先不提,把之前手帕卖的钱给我。”
额尔德木图愣了下:“一会让裴兄弟去看下账,取来便是了。”
乌恩其朗声一笑:“我可不是图财,这两个钱也没什么好图的。只是这些帕子本就是受人之托,我自然要替人家多操心些!”
“那是那是,”额尔德木图嘿嘿笑道,“您和小裴在水洲折腾一趟,身体养好了没?”
“都一个月了,哪儿有那么娇弱,”乌恩其道,“你消息还灵得不行,人没回来就知道了?”
额尔德木图说:“你们前脚进去,霍伦的大巫后脚说水洲要起风,怕是出不来了。阿古来和他老婆还准备去找您,怕您真出事了没法交代。”
阿古来怕是吓得够呛,乌恩其心中好笑,一偏头却看见裴峋也是一副笑模样。
“你们在笑什么啊?”额尔德木图挠了挠头,茫然道,“我说话哪里好笑吗?”
裴峋说:“只是一想阿古来王子,便想发笑罢了。”
额尔德木图还是不明白:“阿古来王子是个很能乐呵的人吗?”
乌恩其彻底忍不住了,笑得停不下来:“你没嗅觉。”
“大哥,你想想,哈日巴日和阿古来出去一趟就死了。殿下出发前刚和阿古来见过面,要是也在霍伦出了事……”裴峋温声道,“况且殿下先前在艾若时的马被动了手脚,此番骑的马又是阿古来王子给的……”
“哦哦哦!”额尔德木图恍然大悟,“我说他怎么那么着急,听说头一天水洲没人出来,他就差进去找了。但是过了一天,又说您平安到了,他这才放心。”
乌恩其说:“其他人就没有这个好运了,要我说,凡事最忌自乱阵脚。”
裴峋点头道:“我得亏是运气好,和殿下一直在一块,要不然我是怎么也出不来的。”
额尔德木图一拍他肩膀:“你小子确实,一直跟着殿下,害的我们账都没人算,还是阿古来王子临时找了个人。你记着回头把账簿再过一遍啊!”
又说:“这个阿古来王子对殿下这么上心,还以为她对殿下……但是他已经有正妃了……”
乌恩其“啧”了声,对额尔德木图说:“所以说,你没嗅觉。”
“我鼻子好着呢啊?”额尔德木图说。
“没说你鼻子。”裴峋皱着眉,手下摆弄着自己的衣角。
乌恩其拍拍手道:“这世上不仅仅有爱情,利益和权力也可以推着人做一件事。阿古来脑袋里面很清楚,他是不愿与人结仇的性子,能交好的自然要努力交好。”
额尔德木图愣愣道:“啊……”
“爱情是最不可靠的东西,”乌恩其笑道,“世上最不能赌的就是人心,倒不是说永远不信任别人,只是把前路全部压在一个人的心上,啧。”
裴峋轻轻道:“正是……”
额尔德木图一拍脑门:“殿下说的这些,给我解释了我都头晕,嗨,天生不是当官的料。总之日后跟着殿下就是了,再不济还有小裴呢,他聪明!”
“大哥别,”裴峋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乌恩其说:“聪明的回去把账簿再过一遍吧,额尔德木图一路奔波,也早些回去休息。”
俩人临走前,她又补充道:“记得把钱拿来。”
等这二人走后,乌恩其的王帐内在一炷香多的时间里,多了三位妇女。年长的已经满面风霜沟壑,眼神却很坚毅。最年轻的看着和乌恩其差不多大,一块布围着头脸,只露出一双略有羞怯的眼睛。
年龄中间的那一位,有着茶色的眼睛,她还处在壮年,笑起来十分动人,尽管缺少了几颗牙齿。
茶色眼睛的女子很显然是三个人中间领头的,她主动开口道:“殿下,叫我们来,是要做新衣服吗……”
乌恩其笑道:“我哪换衣服那么勤快?商队回来啦,你们绣的帕子,都卖出去了,我来叫你们分钱。”
“真、真的吗?”羞怯的年轻女子问。
“公主,金口玉言,难不成专门哄你?”年长的女人说话颇为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