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至此,乌恩其提出去上南坡逛逛,素夫人和达日也赤欣然同意,并提出让潮珞门作陪。
潮珞门被母亲叫到时,一只脚正准备往出迈,看上去是想开溜。她投给乌恩其一个求助的眼神,乌恩其便对素夫人说:“不必陪了,我们自己闲转而已。”
“殿下可是又什么打算,不方便让潮公主跟着的?”裴峋小声问。
上南坡距离衣楼城不远,本应该因为在前线而人心惶惶,但这里却一反常态地热闹。长长的骆驼队从城中穿过,鼻息在寒日里化成白雾。
“别瞎揣测,”乌恩其作势要抬腿踹他,“就你话多。”
两人来到了一家铁匠铺前,赤着上身打铁的男人随意看了裴峋一眼,正要把头转回去,却又看见了边上带着面纱挡脸的乌恩其,手中动作一顿:“客人,您一看就是识货的,要来点什么?”
乌恩其道:“何以见得?”
那铁匠爽朗一笑道:“您这胳膊腿,一看就是有功夫在身。您刚搬来上南坡吗?女人会功夫的少,我见过就不会忘。”
“我们二人只是暂留于此,不日就要离开了。”乌恩其说。
铁匠道:“那您更该来把趁手家伙事,最近可不太平,我们亲王殿下前一天才从前线退回来。而且不是我自吹自擂,我这儿做的兵器,砍不豁崩不坏,哪怕放起来不管,都不会锈。”
乌恩其隔着面纱微微一笑:“您倒是会做生意,上南坡的生意怎么样?”
“好着呢,就是涅古斯王城,都不一定有这儿好。别看这儿离战场近,可有素大人在,比其他地方滋润多了。”
乌恩其道:“我已经有趁手的兵器了,倒是我旁边这位,您看看给他弄个什么防身的好?”
裴峋正在边上看陈列出的刀剑,白森森地反着太阳光,突然被乌恩其一说,张嘴就要推辞。
可一声殿下还没叫出口,他脑子里突然闪过在霍伦时的事情,于是出口的话就变成了:“恩和小姐,我就不必了……给我也是浪费。”
乌恩其也没想到他还能记得这个名字,见鬼般看了他一眼:“不愧是账房先生。”
她意在指裴峋的记性,铁匠却以为她在说裴峋小气:“嗨,妹子,俭约是好的,你也不要怪他。但是小兄弟,咱该花的还是要花,你总不能一直让妹子保护你吧。”
裴峋瞬间羞愧起来,原本白皙的脸变得通红:“我确实不太能行……”
“他们这些当然和我这种从小学的比不了,我既然有点拳脚功夫在身上,自然要多护着点身边的人。”乌恩其拍了拍裴峋的肩膀,对铁匠说。
“好呀,”铁匠笑道。“给小兄弟做个匕首吧,轻便!”
乌恩其点头,她本意也不是想买东西:“您说的素大人,是亲王妃殿下吗?”
铁匠一单买卖做出去,又感觉与这二人投缘,被这么一问,更是关不上话匣子:“还能有第二个素大人呀?她平日管上南坡的比亲王殿下多得多了,我们都不习惯叫大人‘王妃’。”
“这么厉害?”乌恩其双眼微微睁大,半是演的,半是发自内心。
“那是,在素大人不是王妃的时候,她就有名喽,亲王殿下反而是来了上南坡之后才被我们知道。”
裴峋适时问道:“您能讲讲素大人的事情吗?”
“素大人是平凡牧民家出生的,她以前能给牛羊看病,总被周围场子的人请去。后来牛群里爆发了场疫病,她做主把害病的牛杀了,肉和皮也没让留,一把火烧了,”铁匠眉飞色舞道,“一开始还有人怪她呢,结果后面别的场子疫病控制不住了,牛基本上都死光了,经素大人手的却安然无恙。”
乌恩其深知牧群对草原人的重要性,心中对那位和蔼女人徒生了一股敬佩。
“总之素大人的名号就传出去啦,大伙都可信她了。后面亲王殿下来了上南坡,结果他说话没有素大人好使,就去查素大人是何方神圣。没想到一来二去,这俩人走到一块了。”铁匠又说。
乌恩其说:“倒也是缘分。”
铁匠找了一堆花样儿来,让裴峋看,嘴里还说着:“小兄弟来,选个喜欢的样子。亲王殿下基本上不太管事的,他虽然长得威风,其实人很是热心大度。他没和素大人在一块儿时,就把上南坡的事儿给素大人打理了,别人说他治理的好,他便实话说是素大人治理的。”
“这倒是真好,只是我听说,素大人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乌恩其斟酌着问。
“你说潮公主?潮公主什么都好,只可惜不是个男儿,不能将来接管上南坡。不过也不好说,不是有个乌恩其公主就被封了地吗?潮公主若要去那达慕,一定也是头名!”
谈到这里,乌恩其心中已经有了数。刚好铁匠也和裴峋确定了匕首的样式:“好了,你们付个定金,过上几日来取就行!”
乌恩其笑着谢过,和裴峋离开铁匠处。
“您好像心情很好?”裴峋说。
乌恩其道:“刚刚花了钱,怎么会心情好呢?”
说着,她从边上的小贩处顺手买了一皮口袋的羊奶,往嘴里灌了几口。
“您说,上南破要是能和鹿角岘往来会怎么样?晒盐要人手,咱们的人是不是不够啊?”裴峋虽然说着疑问的话,语气却很坚定。
乌恩其道:“上南破什么都不缺,干嘛和我做这碍大王眼的买卖?”
裴峋轻声道:“因为潮公主吧。您能有自己的地,素大人和大亲王殿下肯定也希望潮公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