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之后,她才舒了一口气,让跋春和陈雁行说一下她们那边的情况。
可还不等她们二人开口,裴峋先温和地问道:“二位这次可遇到了什么需要立即汇报的大事?”
两人都摇了摇头:“没有。”
“那不如先让殿下也去休息一下再谈?”他声音很亲切,语调确实不容置疑的。
乌恩其也确实疲乏,本想着撑着一口气处理完其他事情再去歇一歇,突然被裴峋打乱,她劳累的身体还没反应过来:“你少管。”
裴峋道:“您在外面的时候,还生怕大家有人出什么闪失。怎么到您自己身上,就变得不爱惜身体了?”
跋春冷静下来,才发现乌恩其的脸色也很憔悴,忙道:“是我着急了,殿下,裴公子说的很对,您该听他的才是。”
陈雁行也道:“没事,有我们呢,你歇一歇天塌不下来。”
乌恩其看着大家脸上的关心之情,只好答应大家先去休息,其余的等缓好了再说。
那些士兵则去有空余的百姓家里先挤着住下,西北方向这一趟出去的时间更长,吃的苦也更多,几乎人人都瘦了好些,浑身都散发着疲乏的气息。
尤其是这些士兵,忍受的时间比来救援的大家更久许多,人人都好像脱了相,骨头都挂不住肉。
可哪拍是这样,睡梦中的人们依旧感受到了极大的幸福。在草原遇雪灾十只存五六的情况下,能安然躺在屋子里入眠,怎么不算幸福?
乌恩其囫囵睡了一觉,起来拿冷水泼了把脸,感觉精力已经恢复,便出去处理事物了。陈雁行看她跑出来,吓了一跳:“你不在睡一会吗?这才过去多久啊。”
“最近的情况比较特殊,熬过去再好好睡吧。”乌恩其婉拒了她的提议。
“我不会劝人,要我叫裴大哥来劝你吗?”陈雁行又道。
乌恩其一笑:“我定好的事情,叫天王老子来都不管用。”
陈雁行见拗不过她,只好道:“那我帮帮你吧,我们没怎么费功夫,都还精神得很。”
说完,她大概为乌恩其讲了在东南方向找人的过程,“……总之,大家一看下雪,本就是结伴回来的,我们遇上的时候,他们人一个不少,还带着一大群羊。”
“那到挺好,”听到东南方向如此顺利,乌恩其放下心来,也简单说了说她带人一路遇到的情况,“……那队士兵已经被放弃了,我们就先分了口干粮,又把人带回来,让他们再做打算……”
听到埋葬逝者的时候,陈雁行也不知该怎么说,只拍了拍乌恩其的肩头:“你已经很努力了,不怪你。”
乌恩其又道:“心里总还是有点不舒服的,因此我想着,这段时间把大家都税先降下来点。”
这就是她先前想的,降低税收应该能让百姓稍微好过一些,最起码熬过这场苦春再说,
“可大王说,入夏就要再和南边打,提了涅古斯所有的税收……”
踌躇
孟和走进来,带着嘲讽的表情,说道:“你们的大王说了,先从涅古斯涨起,免得有人闲话。之后整个草原都要涨税,用作军费。”
一屋子人眉头都拧起来了,孟和却还没说完:“还要再抓人充军,有男丁的都别想逃。估计马上就要正式通知你们了。”
“他疯了吗!”乌恩其差点失态,“要大家全去死吗?”
裴峋忙安抚她:“殿下先冷静一点,大家还指着您出主意呢。”
乌恩其道:“我应该同你讲过,草原上一受灾,就难再养活原先的人口。因此,就会去抢掠南国沿境的百姓,如今草原在战争上占上风,遇到这种情况更会通过武力来解决。”
陈雁行头一次知道这些更内幕的情况,傻眼了,问道:“万一打不赢怎么办?岂不是白拿军队去送死?”
“打不赢也不要紧,把死人的东西分了,够剩下的人过活就行。”乌恩其苦笑道。
“这也太、太……”陈雁行瞠目结舌,“太”了个半天也没说出所以然来,便换了问题,“北国现在的地方也不小了,怎么还会如此?”
乌恩其道:“我也很奇怪,同样大的一片地,在南国手里就能养活极多的人,被抢来后却不能养活几个人。”
裴峋解释道:“因为南人的地多种粮食,一块产的粮食就能养活很多人。但草原人多靠放牧为生,地就显得有些不够了,若在加上天灾,牛羊一死,自然维持不下去。”
他这一番话说的王帐里的草原人都沉默了,陈雁行讶异道:“原来是这样。”
半晌,乌恩其才道:“自古以来就是这么过活的,再加上这里的气候,也不适合耕种吧。”
“的确如此。”裴峋道。
乌恩其叹气:“总之,鹿角岘不能再因为这种缘由受难了,减税我一定要减,王兄那边先拿去年以来的账顶上吧。”
孟和提醒道:“那你去年可就白忙活了,一个子怕是都留不下来。”
“钱没了还能在赚,百姓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乌恩其道,突然她又想起来什么,问孟和,“您说到时候全草原都要再交税,那艾若部怎么办?”
艾若部本就人少,现在已经悄无声息地融入鹿角岘了。
孟和嗤笑:“就算涅古斯坐了头把交椅,他喀鲁王是草原公认的首领又如何?能有几个部落真心臣服,有能耐他可以去找到艾若部,让我们交税。没能耐就算了!”
草原五十一部名义上是联合在一起,由涅古斯为首,那喀鲁王自然就成了全草原的首领。但大家平日里都各自为政,根本不会把其他部的当做“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