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再这么下去,这一批蚕一只都活不成了。”孟和长老率先说。
给孟和长老她们用来养蚕的房子,是整个鹿角岘里墙最厚实的,而且屋内也尽可能多的架设了火盆,只希望这些带来希望的小虫,能多坚持一段时间。
但其实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要是天气持续恶劣下去,做多少努力都于事无补。
乌恩其也长叹了一口气,呼吸之间口鼻处已经能结出白雾来:“还有那些去转场的百姓,只回来了一部分,有好些现在还没消息,我就怕他们被困住了。”
说着,她向窗外看去,那雪已经积得很厚,骑着马根本走不了。羊的那种小细蹄子,走起来怕是也困难无比。
她下定了决心:“我带人去找找他们吧。”
孟和道:“转场又不是一块转去同一个地方,草原这么大,你该上哪去找?”
“那总不能就放着不管,”乌恩其用力掐了掐山根,“白灾是要死人的,但我不想鹿角岘的人出事,要真的有什么意外,能救一个也算一个呀。”
艾若部的百姓本就不怎么饲养牛羊,所以转场也和他们没多大的关系。孟和听了乌恩其的话,赞许的点了点头:“别人我不管,你想的我觉得对。”
裴峋反对道:“太危险了……您若执意要去,那我也和您一起去。”
陈雁行道:“你这点功夫还是算了吧,要去也应该是我跟恩和一起。”
“你们都老老实实呆着,”乌恩其拒绝道,“尤其是雁行,我大老远把你挖过来,不是让你来在这种事情上涉险的。”
“那你是要我干嘛来了?你要敢说我就负责带小孩的话,你就等着瞧吧你!”陈雁行不满道,“你让我们跟着不放心,难道你一个人去我们就能放心了吗?”
裴峋也道:“您就算不带我,我也会偷偷跟上的。”
孟和道:“公主既然是大家为盟友,那就应该拿出对待盟友的态度来。大家愿意为了您两肋插刀,您再推辞岂不是让大家失望?”
乌恩其心头一暖,看向大家,真挚地说道:“那就……多多仰仗诸位了。”
转场一路上吃不好也休息不好,极为劳累。因此大部分人家中,都会带着所有的劳动力去,只留下少数身体虚弱的老人妇孺。
乌恩其和大家商量完毕之后,便先召集了这些转场人留下来的家眷。
“诸位,今年这个倒春寒来得莫名。不知诸位中有没有能同家中转场人联系上的?”她问。
大家都摇摇头,七嘴八舌地哭诉起来:“他们带的干粮撑不了多久了!”
“不知他们还在场里,还是在回来的路上?”乌恩其问。
一位妇女回答道:“按往年的经验,现在应该都已经出发往回来走了……”
这位妇女今年新生了孩子,便没有去折腾。听到她以往年年参与转场时,乌恩其眼睛亮了一下。
“诸位,大家都是鹿角岘的百姓,我不愿意任何人因为这种事情有闪失。因此就想着能不能组织出一些人去接应他们。”乌恩其道。
王帐里的百姓们愣了一下,随后立即不住地感谢起来,一个个都眼泪汪汪的。
“这是个难关,但我们携起手来,未必不能闯过。”乌恩其柔声安慰着大家。
随后,她就要那位妇女再仔细讲一讲往年的转场。
“因为牛羊一直在同一片地呆着,就会把地吃秃,再长不出草来。因此我们才会隔一段时间就换一处草场,去的路上要带够吃的用的,几个人轮流盯着羊群,中间的路上是寻不到吃食的。”那位妇女道。
乌恩其道:“离得近的几家,站到一块儿去,如果家中有马,就往前多走一步。”
王帐中的百姓们闻言,便按照要求分成了几簇几簇的,还有一些人单独站着,同谁也不在一块儿。
乌恩其又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人群中间:“现在以我为基准,按照自家去的方向站。”
这么再一分,就能看出去了东南方向的人最多。
那些去往其他方向的少数人便有些惴惴不安起来了。
炊烟
乌恩其集合了鹿角岘里剩下的所有还处在青壮年的人们:“诸位乡亲们,这大雪来的突然,咱们的好些亲人领居都还没有回来。因此我想组织人手去找一找大家,愿意加入的,事后我也有酬谢。”
百姓们本来就在为此事担忧,如今见乌恩其要牵头,哪有说不的理由呢?
又见她这样和蔼,说话一点都不高高在上,还许诺给他们报酬,便纷纷答应道:“我们愿意去!”
“好,”乌恩其很是欣慰,“可有人家中养了狗的?”
草原上许多人除了放牧外,打猎也是常见的生活方式,家中条件不算太差的,都会豢养猎犬。乌恩其刚一问完,就有好几人站了出来。
在雪地上找人,犬肯定比人可靠的多。乌恩其便以这些家中有猎犬的百姓为基准,将众人分成了两只队伍,一边的人多些,另一边少些。
“人少的这一只队伍,尽可能多带干粮,去东南方向找,有危险就靠这位陈姑娘。”乌恩其一指,陈雁行向大家点了点头。
“陈姑娘功夫极好,但人初来鹿角岘,不熟悉咱们周围的地形。所以还需要一位老乡来为大家领路,可有人愿意主动请缨?”乌恩其又问。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太敢承担这个责任。就在这时,一位女子主动站了出来,乌恩其一看就不由得微笑了起来,那女子正是跋春。
跋春道:“诸位都知道我一直靠裁缝手艺独身生活,因此从没有转过场。但我在鹿角岘生活多年,身体强壮,如今天灾无常,我也不愿乡亲们有事。诸位对我有什么意见,请尽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