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雪声簌簌,将徐长风自回忆中拉回,他起身走到窗台前打开窗户,院子已经覆了一地的雪,他看着空中飘着的雪花,心思也随着飘远。
雪覆寒山,不闻当年故人。
萧白前来寻他,在雪地中踩了一个一个鞋印,他看着徐长风立于窗前失了神,发间已有雪花飘落,随走过去,朝他作揖。
“镇抚,侯爷来见。”
徐长风回神,转过身来道了声不见,他如今可不想见到那人。
可萧白还是站在院子里不动,徐长风这才拢了外袍走出屋子,见萧白还愣在原地,他淡道:“不是说要去见他吗?还不走?”
萧白呲着个大白牙,立马追上徐长风步伐,“属下这就来。”
来到厅院,周知远早已坐在椅上,见徐长风前来,只睨了他一眼,并未打算开口。
两方对坐了许久,见周知远还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徐长风便道:“若侯爷只是在我这北镇抚司干坐着的话,那我便不奉陪了,还请侯爷自便。”
说罢他起身便要走,周知远见状立刻喊道:“站住!”
他起身,朝萧白示意其退下,随后厅院内只余下他们二人,周知远这才道:“你不是一下向同宋宓交恶吗?怎么去了一趟西陵,却与他同生共死起来了。”
徐长风淡着张脸,看也不看他一眼,只道:“若侯爷是想来兴师问罪的,那便是找错人了。”
他与宋宓之间到底如何,又与他何干?轮得到他来着指手画脚?而他与宋宓发生了何事,他不是最清楚不过了吗?
再者,他将燕回安插在自己身边,不就是为了监视自己?只他恨自己被其蒙蔽,险些杀了宋宓酿成大错。
周知远被堵得哑口无言,徐长风嘲笑着继续道:“想来是燕回传达得还不够清楚,侯爷需要我再说一遍?”
“够了!”周知远眉间隐隐有些怒意,见徐长风对他的态度异常冷淡,又颇觉痛心,“安儿,我们是父子,既是父子,有何不能好好说的,何苦弄得深仇积怨一般?”
徐长风听他这话神情不但没有缓和,面部反而露出鄙夷,“侯爷说这话,不觉着羞愧吗?我可记得,当年你可是将我当做耻辱一般,现今说出这番话来,到底是在恶心谁?”
周知远被问住,徐长风步步紧逼,凑到他跟前厉声道:“是在恶心我,还是在恶心我娘?”
“呵!”徐长风见他说不出话来,嗤笑一声,随后直起身板,“侯爷当年既只认周砚安一人,那如今又何必再到我面前来逞父亲之威?”
徐长风不想再同他共处,任他今日来是想朝他质问他与宋宓之事,还是想干什么,都与他无关,他同此人,早在十一年前都没有关系了,他也不会因为他的一句关心而在意。
周知远已经忘了如何出那北镇抚司的,脚下虚浮的回到了侯府,周砚宁正要进宫去周太后那儿,一到廊间便看到自己父亲仿佛失了魂般。
迎面撞上,周砚宁朝他福礼,“请父亲安。”
周知远只点了点头,与她擦身而过进了自己书房,周砚宁还觉着奇怪,自己父亲从未这般过,随后便问了周知远随从,这才得知他是去了北镇抚司后才如此的,这下,周砚宁心下便清楚了。
她朝府中随从道:“今日一事,不要告诉母亲。”
那随从心知其中关键,随应下声。
周砚宁进宫后,朝清宁宫而去,期间于宫道上碰见了宋宓,见她气度非常,不免多瞧了几眼。
为她引路的宦官见她对宋宓有兴致,便道:“那位便是之前的西厂提督宋宓,如今任御马监掌印太监。”
周砚宁只听过宋宓名号,并未见过其面貌,如今见了她,饶有兴致道:“原来是他。”
宋宓自那头走来,同周砚宁正面碰上,对方虽未见过宋宓,但宋宓却知晓她是何人。
迎面碰上之时,宋宓朝对方行过礼,“见过荣安县主。”
周砚宁面露讶异,“你识得我?”
她可记得,两人从未打过照面,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见面,惊讶宋宓竟然认出她来。
“庆远侯千金,微臣自是认得。”宋宓微微躬身,面对她十分恭敬。
看宋宓面容十分俊秀,且不似外界所传的奸佞之人,故周砚宁也和善着脸,朝她点了点头,后再离开。
到了清宁宫,朝周太后请过安后,自来熟的坐到她身旁,唤道:“姑母。”
周太后见她能进宫来陪自己,心情也是十分愉悦,“来我宫里,就属你来得勤快。”
周砚宁温婉笑了笑,同她说了些话,后想起路上碰到宋宓的事,顺口提了一嘴。
谁料周太后听见宋宓这一名字,脸瞬间拉了下来,“好生提他作甚?那座宫里出来的人,能成什么样!”
周砚宁听她说这话,这才记起宋宓早前乃菀贵妃宫中的人,周太后对菀贵妃一直不满,顺带着其宫里的人一并不怎么待见,如今她提到宋宓,自是被一顿说。
“你以后在宫中见着他,离他远些,省得沾了晦气。”
周砚宁察觉到她对宋宓持有成见,于是顺着她,调侃道:“侄儿省得,往后再见了他,我躲着走就是了。”
“你啊你……”周太后摇了摇头,又拍拍她的手,觉着欣慰。
达成契约
因要重查巫蛊案,徐长风已经宿在北镇抚司半月,此事已经过去十一年之久,当年涉事之人都已不在,胡皇后宫中其他人有些也已被逐出宫去,现在要一一查找,确实有些吃力。
两日后便是冬至,他伏首埋在案桌上那一堆卷宗里偶然听萧白提起,这才惊觉时间已过去差不多七日之久,这么多天来对于此案却毫无头绪,不免心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