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很多事总是很难讲清理由的,能捕捉到一点思绪的影子已经很难得。
有时候只是出于一种冲动,有时候甚至只是盲目地跟着别人的脚步行动而已,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回头看,居然也生出了自己的理由。
陆怀瑾对这种感觉倒并不陌生。
赵刀刀坐起身来,拍拍土,话锋一转,撑着脸问他,“你呢?”
“什么?”
赵刀刀问,“不会觉得累吗?”
“累?”
陆怀瑾此刻还真的开始思考,毕竟他已经很多年不去思考这个问题。
赵刀刀是个不错的朋友,和她待在一起,他像是也回到少年。
如果他少年时遇到这样一个朋友,或许就不会活得那样辛苦。与她交谈,仿佛一切都烦恼都只是过眼云烟,不论说多么大的话,多么沉重的心情,她都轻描淡写地接下,认真又轻松地回应。
陆怀瑾想,遇上她是周向晚的幸运,那小子一向运气不错。
他缓缓道,“一开始会累,遇到挫折也会想放手,不过当你周围的每个人都在为同一个目标努力的时候,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感觉了。”
他低头叹息一声,轻笑道,“如果你不够努力,还会生出歉意……有时候这样的感觉还不错。”
赵刀刀想象不来,问,“这就是家族?”
陆怀瑾道,“或许是。”
多少人想要拜入陆家,为的不就是这里不问世事的清净和始终如一的追求?
陆家或许是一间牢笼,可谁又能说这里不是一个桃源。
赵刀刀又问了另一个她好奇很久的问题,“你的剑杀过人吗?”
她总觉得陆怀瑾,或者说陆家的人都和外面的人很不相同。大约是因为他们不用争,不用抢,就有那么点遗世而独立的意味儿,明明是铸剑,却很像修道,怪高雅。
如果学剑只是为了制剑,那是否还有出剑的理由?
或许没有……可每每想到这样的结局,她就感到一股不甘,还伴随着一种奇怪的高尚。
这高尚既令人敬佩又令人作呕。
陆怀瑾失笑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没杀过人?”
“这……”
“陆家百年根基。”
“嗯。”
“要是真只会铸剑,这百年里出一点差错,早就成了他人的附庸。”
赵刀刀点点头,“也是。”
“陆家的剑,是用来保全自己的。”
“啊……”赵刀刀看着陆怀瑾,困惑她好久的疑问终于解开,她感慨道,“有道理。”
陆怀瑾道,“再来过两招?”
赵刀刀腼腆一笑,起身拿起刀,推辞道,“赊给明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