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美人忽从外面跌跌撞撞地闯入,不顾满屋丫鬟阻拦跌跪在淑妃跟前,泪水涟涟地慌乱哀求:“求姐姐救救我。”
沈灵薇见状大吃一惊,忽想到谢璟昨夜受的重伤不知是不是赵美人所为,顿时也不着急走了,人又坐了回去。
淑妃忙要把淑妃扶起来,可淑妃执意不肯,两人正在纠缠时,十几个金吾卫尾随而来,将整个宫殿挤得满满当当,个个手持利刃,场面十分骇人。
殿中服侍的宫人吓得四处窜逃,一时间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须臾,身穿银色铠甲的谢璟,大步跨入殿内。
他今日脸色较之昨日重伤时好上许多,但眼窝深陷,下颌冒出一层青色胡渣,若仔细看他的话,便能发现他后背微微前倾是在努力支撑。
此刻他脸上那双如鹰隼般的锐目,环视屋中众人后,紧紧锁在赵美人身上,语气冷厉:“若娘娘再抗旨不遵,就别怪末将粗鲁了。”
沈灵薇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心中暗骂一声:“这人是疯了吗?受那么重的伤,竟还在追查赵王的案子?简直不要命了。”
这一回转间,赵美人已吓得忙从地上爬起来,痛哭流涕地摇头:“我没有包庇赵王家眷,谢中尉不要在这危言耸听。”
谢璟厉声道:“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娘娘狡辩。”再懒得和赵美人狡辩,右手朝身后的金吾卫一挥,“去!”
霎时,两三个金吾卫提步上前就要把赵美人拖过来。
淑妃瞠目,大声呵退众人,战战兢兢地将赵美人护在身后,“谢中尉是奉谁的旨意?”
谢璟不答,只见他眸色渐深,掀唇冷笑:“赵美人掺和赵王谋逆案动机不纯,若末将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是不会缉拿她的,反倒是淑妃娘娘,你今日如此包庇赵美人,可是也想掺和进赵王的案子?”
此话一出,淑妃脸上顿时显出犹豫之色。
赵美人见状,食指颤-抖指着沈灵薇:“她!她在回京途中和赵王逆党接触,也有嫌疑,为何不见谢中尉去抓她?
只一瞬,所有人的目光纷纷转向沈灵薇。
沈灵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多停留一会儿吃个瓜,几人矛头竟转到了自己身上,她忙把手从旁边桌案上盛放瓜子的玉瓷盘里拿出来,含糊不清地摇头否认:“娘娘,话可不能乱说。”
赵美人哽咽着一口咬定道:“本宫到底有没有胡说,谢中尉心里清楚。”
谢璟瞥向沈灵薇的黑眸闪动,似在犹豫要不要缉拿她。
淑妃娘娘不明所以,冷声质问沈灵薇:“这到底怎么回事?”
沈灵薇早在让谢璟护送她入京事,便料到有这一天,为了洗清嫌疑,只得垂下眼如实答话:“此次我回京途中恰好遭到赵王余孽,不幸遭到挟持,是谢中尉及时赶来救下的我,此事金吾卫都知晓,娘娘一问便知,我和赵王谋逆案毫无关系。”
“你说无关就无关了吗?”
赵美人却似并不愿意就此放过她,依旧不依不饶地控诉:“谁不知你和谢璟关系不同寻常,若他有心包庇你,徇私舞弊,那我不服。”
沈灵薇被冤枉芙蓉面上涨红一片,“你——”
话音未落,便见谢璟冷声交代金吾卫,“把她们两人一起带走。”
沈灵薇:“”
没了淑妃阻拦,金吾卫如拎小鸡般将赵美人压走了。
沈灵薇因只有嫌疑,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和赵王谋逆案有关,故而金吾卫并没有把她五花大绑,而是由谢璟亲自看押。
沈灵薇出了淑妃宫殿,待到人少的地方,气鼓鼓地小跑两步拦在谢璟跟前,拧着一副秀眉无语道:“我承认昨日是我借机报复,小小惩戒你一下,可你也不能这么小气,今日就拿我出气吧?”
提起这个,谢璟嘴角掀起一抹讥笑,神色越发凉薄起来, “原来昨日-你真的是故意的。”
沈灵薇:“”
“也,也算不上故意。”
沈灵薇无意间说漏了嘴,脸上那双含笑春眸僵住,忙扯出五分真诚的笑,讪讪的小声道:“我,我那是怕你贸然闯出浴室被府里下人发现,那样的话,我那点岌岌可危的闺誉就全完了,所以才轻轻踹你一脚,示意你少安毋躁,我去应付祖母去去就回的意思。”
谢璟舌尖抵着上槽牙,颇有些咬牙切齿,“轻轻一脚?”
“呃——”
沈灵薇脸颊浮出两抹红晕,揪紧手里的帕子,示弱地抬眸娇瞪他一眼,继续胡诌道,“你也知道我自小习武,和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女力气不同,这才——”
沈灵薇话音一转,反倒又抬眸仔细看他,喃喃地狐疑道:“不过,谢璟,你武功不是大魏数一数二的吗?论力气不该这么不行呀?”
说完,谢璟脸色竟比昨日还难看,冷叱道:“闭嘴!”
沈灵薇莫名其妙,她也没说什么呀?
谢璟叱完后,提步朝前快走两步,又忽然停下,扭头看她。
天光下,男人刀削般的侧颜微微发红,直视后方某一处,姿态如同祠堂里的教书先生,严肃无比,却又矛盾地欲言又止道,“难道你爹和三皇子你没教过你,女子说话要温婉一些,不要总说男子“不行不行”,容易被人误解吗?”
沈灵薇眨了下眼,刚要摇头,忽想到什么,瞠目结舌地捂唇轻呼:“你该不会是,该不会是,”
谢璟低头顺着她目光看去,一张俊脸霎时憋得通红。
“闭嘴!”
沈灵薇立马捂着嘴,可一双含笑春眸却骨碌碌乱转,杏面上满是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