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璟朝前走了一段路,忽想到自己每次去找沈灵薇时,她厢房内都放满了各式糕点,想必是她平日极爱吃这些,便进了一家生意兴隆的铺子里,买了满满两大包糕点。
张慎忙伸手要将糕点接过来,满脸惊疑地笑呵呵道:“头是真宠妹子,您给她买这么多,她吃得完吗?”
“不是给她的。”
谢璟将糕点抱在怀里淡声拒绝时,不知想到什么,薄唇微微朝上翘起,神情放松且愉悦,和之前总冷着脸办差的模样大相径庭。
张慎一瞬了无,这糕点是给谁的了,心里暗叹一声“孽缘”,再不敢言。
然,待两人到了燕王府,却被下人告知沈灵薇不在府中,至于人去哪了,下人并不知情。
谢璟皱眉心下狐疑:她还病着,若非必要是不可能出府的,难道是遇到了什么特别紧急的事?
正如此想着,一名金吾卫飞身前来,气喘吁吁地禀告道:“中尉,普琳寺有异动。”
谢璟一瞬敛住眸底情绪,抬头见时辰还早,便将满腹担忧暂且压下,将手中糕点递给下人令其转交给沈灵薇,冷声吩咐金吾卫:“备马,我亲自过去一趟。”
殷文君带发修行的普琳寺,曾是所皇家庙院,是前朝皇帝为出家的建华公主所建。
曾闻建华公主集才华与美貌于一身闻名天下,于是,哪怕她婚事不幸出了家,也引得各方霸主趋之若鹜,众人见美人不为他们所动,便纷纷在寺庙周围大兴土木修建别宫,方便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早早获得美人芳心。
然,建华公主终其一生也未还俗,更未再嫁。
随着时日推移,那些曾思慕建华公主的霸主也被皇帝一一诛杀,掩于历史的黄沙下。
但这些年随着大魏国力日益繁盛,圣上出资重修普琳寺后,那些本已破败的行宫,因离京城不远,被朝中爱享乐的臣子也跟着重新修葺了一番,时日一久,便成了京城文人雅士附庸风雅,喝酒玩乐,高谈阔论的聚集之地。
也因此,此地鱼龙混杂,谢璟一众人等只需乔装打扮一番,便可混入其中。
此刻天刚擦黑,行院里便张灯结彩,奏起丝竹弦乐之音,十几个衣不蔽体的男男女女,熏熏然地坐在围拢院中央酒池木质地面上,吟诗喝酒,连连发出阵阵哄笑声。
就连一旁的侍女装扮,也仿佛一卷薄纱缠裹,露出外面傲然玉峰和雪白的大腿,随着行走间,若隐若现,令人只看一眼,便浑身血脉偾张,难以自持。
张慎看得眼珠子都瞪直了,忍不住对走到前头的谢璟惊叹:“天,这哪儿是修身养性的行宫,以我看,说是酒池肉林还差不多,啧,我没看错吧,那边的一对男女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搞上了???”
“竟然连尼姑都不能幸免,这,这简直有辱斯文!!”
谢璟早听闻此处淫乱不堪,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皱眉斥张慎:“莫要再看了,正事要紧!”
张慎“哎”了声,刚转过身,一个身穿道袍的小尼姑,迎头撞入他怀里,那小尼姑脚步一跄,差点跌摔在地。
张慎忙要伸手去扶,却猝然看到小尼姑长相,懵了一下。
这一晃神间,小尼姑已扶着栏杆,头也未抬,涨红着脸一连声道歉:“抱歉,抱歉。”说完,如一条鱼儿般从他身侧溜过去,转身不见踪影。
张慎惊疑不定地朝前方的谢璟低呼:“头,刚才那小尼姑好像是沈小姐身边的丫鬟雪玲?”
谢璟,闻言脚步一顿,雪玲在此,那沈灵薇应当也在附近,她不在燕王府里养病,来这淫秽之地做什么?
思及此,谢璟忽想到什么,脸色倏然变得黑沉,立马掉转脚尖,冷声冲张慎道:“你去盯着殷文君,我去去就来。”
雪玲也万万没想到在此处遇到谢璟和张慎,一路小跑回到房间后,立马将此事给沈灵薇说了。
沈灵薇当即惊得不轻,但又想到今日她们行踪这么隐蔽,又刻意乔装打扮了一番,谢璟不一定能认出她们来,遂稍稍安心,依旧按照原计划行事,由刚引开殷文君院中死士的雪玲,在前面带路。
屋中,素面朝天,一身浅灰色道袍的殷文君,喝得烂醉如泥,对于沈灵薇的出现,并未感到意外,但眸底却射出如凶兽般戾气,面露讥讽:“你,你怎么来了?”
殷文君说完,摇摇晃晃地从小榻上站起身,醉醺醺轻蔑低笑:“哦,让我想想,你应该是来示威的,对吗?”上辈子沈灵薇把她当闺中密友,可她呢,却狼心狗肺地和司亦尘共同联手毒死了她,哪怕如今往事如烟,可沈灵薇再看到她时,依旧克制不住心寒。
她面色淡然地道:“我从未想过和你示威,我今日来是告诉你一件事,一个月后,便是我和司亦尘的大婚之日,你曾是我的闺中密友,虽对不起我在先,但我不能无义,我希望那日你能来参加我俩的婚宴。”
殷文君闻言,杏眸圆睁,将手中酒壶狠狠摔在地上,“沈灵薇,你别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
沈灵薇只觉好笑,她是如何有脸说出此话的:“那你背着我和司亦尘眉来眼去的时候,又何时顾念过我们的情谊?”
沈灵薇说完,话音一转,“甚至在赛马场上,你不惜赔上自己的名声,也要试探自己在司亦尘心中的分量后,司亦尘不还是将你的一片真心踩在脚下,依旧没选择你?”
此话明显戳中殷文君的痛处,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鼻尖咒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