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种种举动确实令人遐想。
但沈灵薇虽被冤枉,却并不是不讲道理之人,更何况她还有求于他,想通这一点,沈灵薇霎时止了声,忍了!
人重重坐回小榻上,因还在气头上,她将脸偏到一边,如玉般的下颌绷的紧紧的。
“那好!谢中尉打算怎么处置我?”
谢璟似是有点意外她骤然转变的反应,俊眉微挑了下,但也不甚在意,低头将目光落在她脸上,“处置谈不上。”
“从今日起,你若无事不许离开驿站半步,直到身上的嫌疑洗清为止。”
他话音方落,沈灵薇猛地转头看他,似有些意外他对她的处置竟如此之轻。
谢璟心里嗤笑一声,但也懒的和她解释,他也并非如传闻中所说那般不通情达理。
但他不知的是此举正中沈灵薇下怀。
沈灵薇方才胸腹间刚腾起的满腔不忿顿时消失大半,忙眨了下眼,趁势提出要求,“好,我可以听你的话留下,但我有个条件。”
她嗓音清脆,就算恼火也如和人娇嗔一般,“我从辽东来京城一路上舟车劳顿,好多随从都病了,可从此处去京城还有好一段路程,沿途流民又多,若那些流民对我起了歹意,我的护卫恐怕没办法抵御,待你办完差事回京时,我要你亲自护我入京。”
谢璟听后皱起眉头有点为难。
少女脸上闪过难堪,却极快的又眨了下眼,腮帮子气鼓鼓的,不肯多让一步,“否则,我若真的想走,你也拦不住。”
谢璟虽和她交际不多,可也知她性情是出了名的骄纵,受不得半分委屈,如此承诺已经是做了最大的让步,不可能再退。
再者,退一步来讲,他也需在暗中观察她燕王府是否和赵王有所勾连。
只不过——
孤男寡女同行若传扬出去多有不便。
沈灵薇见他迟迟不答应,不知他到底作何想,心头突突直跳,正欲将头转回来再说点什么时,谢璟终是道了声“好”后,大步离去。
沈灵薇见他答应,心口大石落下,当即高兴的合不拢嘴,连带那点余怒也跟着彻底消散了。
不管怎样,今晚她和谢璟的关系比她之前设想的近了一步,有了这个好的开始,她便不信假以时日拉拢不到他。
雪玲过来帮她换药时,蹙眉担忧道:“小姐不是一向最讨厌谢家人吗?怎么忽然就”
似是不知该如何讲,欲言又止道:“若被三皇子知道了,恐怕不妥。”
“没什么不妥的。”
沈灵薇又恢复了刚才谢璟没来找她之前的灵动模样,如猫般懒洋洋的趴在小榻上,笑眯眯的冲雪玲摆手,“京城局势不明,咱们此次入京又在明处,所谓暗箭难防,凡事总归小心些为上。”
雪玲一想是这个理儿,况且眼下也没人比谢璟更适合护送他们入京了,遂不再多言。
然而,令沈灵薇万万没想到的是,之后一连几日她都没再见过谢璟。
金吾卫将从附近抓来的可疑之人一律羁押在驿站一楼最西北角的杂货间,负责审讯的金吾卫大声呵斥声和嫌犯哭嚎求饶声,充斥着整个驿站,除了沈灵薇一众人外,令所有人整日惶惶不安,不敢走出厢房。
这日临近晌午,雪玲在屋中除尘时,听到外面动静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看了眼雪芳端来的午膳,眉头皱的死紧:“不是说今日会有鱼汤吗?怎么又是咸菜和稀饭?”
雪芳怕吵醒正睡着的沈灵薇讪讪道:“那些金吾卫不许驿站的伙计出门采买食材,可之前驿站老板囤的食材又都吃完了,说是只剩下这些,还都是紧着好的给了奴婢。”
“那最起码也得有个鸡蛋吧,若日日这样,小姐的身子怎么吃的消!”
说话间,屋内传来沈灵薇懒洋洋的沙哑问声,“是鱼汤好了吗?”
前些时日驿站老板每日都供应鱼汤。
雪玲忙将饭菜接过来端进屋中,放在沈灵薇跟前,搓着手有些无措的安慰道:“小姐先吃点垫垫肚子,待会儿奴婢去厨屋看看,晚上有没有鱼。”
饿的能吃下一只牛的沈灵薇,看到那些吃了好几日的咸菜后,厌恶的撇开眼只想干呕。
倒不是她娇气吃不得这些,而是从辽东来京城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的,令她本就挑剔的肠胃早已变得脆弱不堪,只能喝些如鱼汤类的流食,于是每每吃这些咸菜都要恶心上大半晌。
可若她不吃又饿的慌,沈灵薇犹豫半晌,还是端起能照见人影的清汤,捏着鼻子正欲喝下。
这时,楼下忽传来几道爽朗的大笑声,伴着一股隐隐的血腥气一并跟着传到这边。
沈灵薇诧异的忙放下碗,令雪芳过去看看。
片刻后,雪芳兴冲冲的跑回来,气喘吁吁道:“谢中尉抓捕刺客途中猎到了一头野猪,几个金吾卫把野猪背了回来,在一楼厨屋旁支了锅,说要烤野猪肉吃。”
这听在正挨饿的沈灵薇耳中,无疑是天籁之音,她眸子倏然一亮。
雪玲见状忙追问雪芳:“你怎么不问谢中尉要点野猪肉回来?”
雪芳年纪小,还不太懂人情世故,嘴里振振有词的解释,“小姐向来厌恶谢中尉一家,若奴婢去要了,就是丢小姐的脸面,奴婢虽然是下人,可也是有骨气的,绝不会做这种背刺小姐的事!”
沈灵薇:“”
这种时候你大可不必这么有骨气。
沈灵薇甚至开始后悔,早知今日会挨饿,她之前就少骂谢璟两句了。
但若让她就这么舔着脸去向他讨肉吃,也不是她以往的作风,说不准还会被谢璟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