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薇一瞬回神,忙从小榻上起身,撩开门帘走了出去,面带微笑着对张慎道:“张副将,找我何事?”
外面天光正盛,灿阳映在少女脸上,愈发显得少女唇红齿白,俏丽动人。
张慎只望一眼便再不敢看,心头忍不住诽谤一声:怪不得他家上峰把自己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了,这等绝色,换作是哪位男子都扛不住啊,遂忙轻咳一声,令身后下人将箱子抬过来。
“我家上峰命属下送给沈小姐的,还特意交代属下给沈小姐说一声,这里面的首饰,沈小姐可随意支配。”
雪玲在旁惊疑地脱口道:“什么叫随意支配?什么意思呀?是送给我家小姐了吗?”
不待雪玲说完,张慎躬身笑而不语:“属下告辞。”
“哎,哎”雪玲张嘴就要喊他,可张慎却溜得比兔子还快。
沈灵薇没寻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心乱如麻,怕引来麻烦,忙制止了雪玲,再垂眼看地上的红漆小箱子,两个下人竟然抬不动,也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宝贝,边朝屋内走边交代雪玲:“先把这些首饰收拾起来,等谢璟回来了,我再问问他是如何打算的。”
万一真的是她会错他的意思了呢?那可就丢脸丢大发了。
然而,直到深夜,谢璟都没有回来。
这所行宫白日虽静悄悄的,可一到晚间便人声鼎沸,丝竹弦乐之声不绝于耳,哪怕到了深夜,前院的喧闹声和猜拳拼酒声还时不时传到这边。
沈灵薇昨夜没睡好,原想着躺在床榻上休息一会儿,边继续等人,何奈,困意上头,一不留心就睡着了,等人再睡醒时,竟有些不知今夕何夕,她慵懒地翻了个身,抬手揉了揉眼睛,正要看时辰。
房门忽被人从外面推开,竟是谢璟挟裹着一身冷意回来了。
沈灵薇心中一喜,右手撑着床榻就要坐起身,然,下一瞬忽想到白日的事,羞燥犹豫起来,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更何况这是夜里,两人待会儿还要同榻而眠,她总不能边和他说话,便看着他脱衣上榻,睡在她旁边
光想想那个画面,沈灵薇便尴尬得恨不得脚指头抠被褥了。
然而,就在这一错神间,只听“咚”的一声,男人已走到桌案前,解下腰间佩剑,轻轻放了上去。
沈灵薇一瞬回神,立马做出决定忙重新躺下,紧闭双目佯装睡熟了。
谢璟是习武之人,自是听到身后传来的细微动静,他转头看去,便见层层迭迭的床帷中,少女面朝内躺着,呼吸平稳,嘴里时不时地还发出如同小动物睡熟时的鼾声。
谢璟挑了下眉,放轻脚步走近床榻,撩开床幔。
皎月月色透窗撒了一地,少女就睡在朦胧的光影里,她身子几乎贴着墙,肚子上只盖了一小片被褥,双手双脚皆露在外面,而身上穿的衣裙并非白日的杏色低领襦裙,而是一件翻领白色绣桃枝的衣裙,一长串的粉色盘扣从颈子扣到胸口,将白皙的颈子和胸口捂得严严实实。
许是热,她瓷白的额头上沁出一层细汗,脸颊睡得红扑扑的,随着他走近,樱唇微微上翘,发出的呼噜声越发响亮。
好似跟防贼似的防着他。
谢璟被她娇俏可爱的模样取悦到,心中烦闷一哄而散,他矮下身子坐在床沿上。
沈灵薇霎时察觉到身侧被褥塌陷一片,心弦顿时提得高高的,边竖起耳朵听身侧的动静。
过了许久,也许是须臾。
盖在她身上的被褥动了动,好似被男人全部拽走了。
一阵窸窸窣窣之声后,男人好像在她身侧躺了下来。
沈灵薇不觉松了口气,身子正要不着痕迹地朝内再挪一挪。男人忽翻了个身面朝向她。熟悉的幽兰暗香霎时扑在了她后颈上,下一瞬,一个湿热之物轻轻地落在了她额头上。
沈灵薇还未咽下的那口气顿时又提了起来。
她心头慌乱,紧张地攥紧身下被褥,正犹豫要不要借机睁开眼时,额头上那湿热之物移开了,耳畔响起男人低低的纳闷声:“今晚睡这么早是病了吗?但摸起来也没发热。”
却是男人不知是用指腹,还是用额头轻碰了下她的额头。
竟是虚惊一场!
沈灵薇紧抓被褥的手渐渐松了,听到身边又响起窸窸窣窣之音,猜不到男人在做什么,再不敢装睡,忙不着痕迹地翻了个身,揉了揉惺忪睡眼,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状作刚看到躺在自己身边的男人,惊疑的小嘴微张:“你回来了?”
谢璟见她这如鱼得水的“演技”,脸上笑意越发深,也不欲揭穿她:“嗯,吵醒你了?”
“没,没有。”沈灵薇哪敢说自己刚才压根没睡着,胡乱点了下下颌,再开口说话时,见两人身子几乎贴在一起,乍一看有些耳鬓厮磨的亲昵,脸上越发烫得厉害,忙用右手撑着床榻坐起身,后背贴着墙壁,含糊其词道:“我是被渴醒的。”
“我去给你倒杯水。”谢璟听后,下榻去屋中央的桌案前倒了盏茶,自己先喝一小口尝好温度后,才又倒了一盏温热的茶端过来。
沈灵薇被他细心的举动感动到,顿时忘了心头牵挂的事,接过茶盏喝了几口,脱口道:“你平日在府中做事也这般细心吗?”
只着雪色中衣的谢璟,坐在床榻边沿,“惯常是这样,为何如此问?”
“没,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们这些人,很少有人会做这些小事。”
甚至就连她表哥,武艺虽不高,但整日将“君子远包厨”这些话挂在嘴边,就连平日出门也要带上好几个丫鬟贴身服侍,而他身为执金吾,身份尊贵,私下却过得和普通人并无二致,着实令人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