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房间,林春温便闻到了腐臭味,夹杂着血腥味和灰尘,冲得人忍不住皱眉。
房间角落里躺着黑乎乎的影子,若不是那团影子抬头看他,林春温几乎以为这个房间没人。
李行知稍微支起手,低声问:“谁……?”
他侧耳细听,似乎察觉到了来人的身份,开始偷偷挪回阴影处:“是殿下吗?”
林春温见他似乎不想见自己,便站在原地不动,答道:“是我。”
李行知声音干涩,他低声说:“此处脏污,殿下千金之躯,莫让奴才污了殿下眼睛。”
他说着,时不时咳嗽一声,似乎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忍不住低低喘息。
林春温见他为自己出头,又受如此罪过,心中不免恻隐。他当初算计李行知,却没想过他会在今日站出来。
他顿了顿,终究上前,将怀中朝侍卫要的伤药拿出来。
走进后,窗棂外暗淡的天光让林春温看清了李行知的模样。瘦弱的小太监此刻仍穿着那日宴上的月白宫纱,裙角染着褐色的脏污,越显得他脸色苍白。
李行知狼狈地垂下眼睫,湿漉漉的水光氤氲在他眼眸里,他飞快地觑了眼林春温,想将自己往角落里藏藏。
本来瑟缩的动作,却因小太监眉眼间上挑的媚意变得像精魅刚刚变成人后躲藏,只会勾起人心中更多的妄念。
林春温拉出他宽袖下瘦弱的手臂,见他还要躲闪,便低声说:“别动!我来给你上药。”
李行知被他捉住手臂后便僵住了,他愣愣地看着林春温,即使他因为挣扎崩裂的伤口正在流血。
窗棂外的光也照亮了林春温的眉眼,李行知恍惚又看见了那日的红墙杏花。面容冷漠的皇子低下头,不带任何怜悯和鄙夷,却将他从血水中救了出来。
宫中诡谲,命运无常,李行知只贪求眼下这一刻的相处。
林春温见他身上伤疤众多,痕迹交错,李行知被抓起来后秦毓羽虽没有刻意为难,但落井下石的人多,又添了许多新伤。
他心想,李公公这个时候还是这么人畜无害么?
他这么想着,提起了自己的另一个来意:“李公公,眼下大皇子身死,京城中恐怕不得安宁,我想办法让你回京,你可否替我与皇后多多筹谋?”
李行知愣了下,心思快速转动,他问:“殿下,您与秦毓羽……他要挟您?”
林春温并未否认,他说:“我林家的江山不能落入外人手中,眼下二哥在外地,皇后又在宫中,两边联合,才能将叛军击败。我愿为棋子,探听秦毓羽的动向。”
李行知却拒绝道:“殿下,太危险了,奴才怎么能让您一个人呆在秦毓羽这贼子身边!”
林春温注视着他:“可若是让旁人去,我不放心。”
他见李行知还想说什么,直接打断道:“我略通医术,亦有自保之力,不至于有危险。倒是你,身为刺杀大皇子的刺客,若你不走,留下了只有死路一条。”
李行知被说服了,他讷讷说不出话,不舍地看向林春温。
见事情完成,林春温叮嘱几句,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