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失败还可以用那两个剑宗弟子有化神期剑符护身己方一时不察当理由,第二次他们却是已经知道的,即便派出去的人手也能应付,但到底不如伏见直接出手来得快,若他亲自参与截杀,那几人又如何能等到裴九徵来援?
伏见“呵”笑一声,自然是因为下第一次命令和第二次命令的尊主已非一人,萧放是真的想杀那两人,商砚书却只是想看热闹,他又怎么会真的如城中那人所愿,替对方将这两人在城外无声无息地除掉呢?
不过伏见并未解释,商砚书暂无重新接掌魔域之意,这位前任魔尊未死的消息也还不便让太多人知道。
让属下退去后,伏见启动与商砚书通讯的法器,将截杀失败一事告知后,又说:“裴九徵已至玄武城,我们是否要再添一把火?”
在对方手下多年,伏见算是少有的见过商砚书真实面容也知道对方真名的,他同样知道对方那永远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恶劣趣味,此刻主动提议便是意在讨好,料想商砚书该会很愉悦地应允。
然而商砚书听完后却说:“这个不急,先帮我找一个人。”
他语气不耐,带上了些少有的烦躁。
“谁?”伏见语调如常,心中却难掩愕然,什么人竟能比他这位尊主看热闹更重要?
他心中奇异,在商砚书说出那个名字后,不光立刻安排属下去找,甚至自己也忍不住参与了搜寻,想见见这位让商砚书苦找了一夜的人到底有什么奇特之处。
然而,商砚书一夜未寻到路乘的踪迹,魔修们同样没有,他这爱徒简直像是蒸发了一样,在城主府,甚至整座玄武城中都不见人影。
到底哪儿去了?商砚书烦躁得体内安稳多时的劫火都有些蠢蠢欲动了。
玄武城外,百里远的河道中。
一艘满载货物的风翼船在夜间启程,开始例行的货运航程。
堆放货物的底层船舱中,某一个木箱内,路乘四仰八叉,睡得又沉又深,全然不知今夜发生了多少事,又有多少人在找自己,只呼呼大睡着,随着展翼远航的风翼船一起,离玄武城越来越远。
漫漫归途
乡野间的一条土路上,路乘拄着树枝做成的拐杖,步履因连日的赶路和饥饿而虚弱蹒跚,“咣当”一声,不小心绊到一块石头摔倒后,他趴在地上久久没有起来。
三天了,自他从风翼船上醒来已经整整三天了!
三天前的晨间,路乘照着往日的作息,睡到日上三竿后,揉揉惺忪的睡眼,正要伸个懒腰起床,却突然发现眼前漆黑一片,天像是还没亮。
嗯?他今天起得这么早吗?等等,为什么他哥哥也不在?这都多久了还不回来?而且他现在在哪里?这地方怎么那么狭窄?跟他之前睡的卧榻完全不一样。
路乘察觉到不对了,想坐起身,却发现脑袋顶上盖着什么,伸手摸了摸,像是层木质的箱板,他一脚把箱板踢开,这回视野终于不再那么漆黑一片了,但仍然很昏暗,他像是在什么地下的仓库里,周围堆放着很多木箱货物。
不对,路乘很快又否定了地下仓库的猜想,因为他从木箱爬出来后,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轻轻摇晃,跟地动那种摇晃又不同,这种左右摇摆的感觉,就很像之前坐在船上……
船上?
路乘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在仓库里摸索一阵,找到通往上层的木梯后,很快爬到甲板处。
来到甲板的第一眼,他先被明烈的阳光晃了下眼,伸手挡在眼前缓了片刻后,他才慢慢看清四周,是茫茫无际的碧涛水波,而他正在一艘造型分外眼熟的大船上,巨大的风翼如记忆一般在船尾展开,气浪切割翻涌的水浪,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光十色的色彩,绚丽得犹如彩虹,也犹如一个绮丽的梦境。
恍惚中,路乘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但他很快从飞溅水珠扑到面庞上的真实冰凉触感顿悟到,这不是梦,他真的在风翼船上,正在大河中央乘风破浪着高速航行。
短暂呆愣后,路乘内心发出无声但也尖锐的暴鸣:他为什么会在风翼船上?!这里是哪里?!他哥哥呢?!
前后两个问题都不太好得到答案,但是中间那个,路乘很快从船上的一名玄武卫口中得知,他们正在离开玄武城的航线上,具体在哪里说不好,大河茫茫也没什么参照物,但船只很快会到达一处名叫渔家渡的渡口,渔家渡离玄武城是大概八百里远。
八百里?!
他只是睡了一觉就离开玄武城八百里了?!
尚来不及消化得知这个消息后的震撼和抓狂心情,风翼船便已经缓缓减速,驶入停靠的渡口,路乘于是立即下船,他已经走得够远了,不能再远了!
下船后路乘便沿着河道原路往回走,他哥哥还在玄武城里,他得回去找他!
凭着一股想找哥哥的冲劲,路乘一走就是三天,第一天他靠着之前在城主府打包的那袋点心,尚能支撑,第二天便存粮告竭,开始气力不济,第三天,就如此刻般,他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下。
虽然十年前路乘为了找哥哥也走过很远很远的路,足足走了两个多月,但是十年前他下山时做了足足百年的心理准备,是抱着一定要找到哥哥的决意出发的,这回却是睡了一觉,猝不及防下就开始流浪了,他到底为什么会一觉起来就睡在风翼船上,离开玄武城八百里了啊?!
路乘这三天心中几乎时刻在问这个问题,他此刻的疲累是身体上的,更多的却是心理上的,除此之外,他还有很多的委屈,委屈他莫名其妙把哥哥弄丢了,也委屈他都丢了三天了,他哥哥还不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