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纯纯的扯么,谁不知孟章与玄冥向来不合,前些日子不就将其关进了冰窟,还指望他会点渡那孩子,做梦呢吧!”
“…………”
那些言语倒是伤不到云涵分毫,现下却是有件头疼之事,如若是被退回人间那他就死定了,他的形体见不得人间的光。
那就只能提前搜刮一些可以用的上的法宝逃去鬼界避避风头。
所以这几日云涵一直暗地奔波,当然也没谁注意他,期间他发现了,本该冷清封殿的地方应当是灰尘仆仆的,可他来几次所碰到东西都干净极了,像是有谁每日都会来打扫,连这些所搜罗的法宝都干干净净,不沾一点灰。
这日,他又回了趟陵光殿,将凡是能用的上的宝物塞得满满当当,正当他踏出陵光殿时,门槛处那许久不曾见的迟离却出现拦住了他的去路。
迟离先是狐疑问他:“你在这做什么?”
云涵波澜不惊,这么久了,他连收留他的神仙叫什么都不知道。
他平静道:“我饿了。”
“饿了?”迟离自上而下扫视他,“饿了跑陵光殿来盗法宝?”
云涵:“…………”
云涵沉默着,迟离却轻蔑笑道:“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宜阳盗陵光殿南明戟,你盗陵光殿众多法宝,怎么?你们俩父子是逮着陵光殿不放了?”
云涵:“………………”
“明日你就收拾东西滚回人间去。”迟离伸手将他背上挎着的行李一拎,随即道:“盗的还不少。”
云涵深吸一口气,他淡淡说:“我自是会离开,但有一点还请你清楚,这是陵光殿,你又是陵光神君的什么人?就算是盗,我盗的也是他的东西,关你什么事?”
“……”迟离眯起双眸,自上而下盯着他,几乎是从牙缝中蹦出的字:“不关你的事。”
“那自然也不关你的事。”云涵向来不会与谁争辩什么无用的东西,他对此也不感兴趣,或许是被“盗”伤到了,他刚出口的话也收不回,只得灰溜溜离开。
哪知刚踏出去一步,迟离却将他紧紧拽住,如同拎小鸡似的将他拎起。
迟离拎起他的衣角,与之平视着,眉峰怒张,他问道:“你为何对陵光殿这么熟悉?还避开了看守的神官?”
“咳……咳咳……咳咳咳!”云涵几乎被他拎住的衣角死死抵在脖颈间,快给他勒断气了。
“……松开!”云涵断断续续道:“你……”
迟离本想松手,可这小崽子竟拽住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让他当即就火大万分,没将这小崽子一脚踹出去就够给面子了!
云涵还想去拉能支撑他身子的手,却被躲了个空,他几乎快窒息:“松……”
迟离见状突然手一放,云涵“咚”一声落地,简直是前仰后翻,眼冒金星的地步。
待他站起身,殿前一个影子都没有,迟离早就离开了,他忽而觉得这位神官当真是古怪。
如若说他来陵光殿是为搜罗自己殿中的法宝去鬼界傍身,那这位神官来陵光殿是做什么?
他想不通于是不再去想。
在这诺大的天庭,他竟是不知还能去何地。
明日,那神官说明日就要让他回人间,云涵当即前往弥沙河,对这神州他熟悉极了,凭着身体残留的记忆,他能准确无误找到通往弥沙河的路。
神州没他的容身之所,他不能回人间,只能去鬼界。
走的太快又太急,“砰”一声撞上了人。
“……”云涵捂住头,痛苦的弯了弯身,撞的额头处正好是前些日子磕碰到冰锥上留下的伤,还未痊愈,被这么恰到好处一撞,伤口崩裂,血顺着他的手往外渗出,一滴一滴血珠滑落。
“你没事吧?”被撞的那人反过来安慰他这不长眼撞上去的瞎子。
那声音他在鬼界听过,是玉花神,是那胆子小又敢只身跑去鬼界的玉茗。
玉茗觉得愧疚,她自认为自己身体并没有那么硬朗,怎么就将人撞的头破血流?
云涵微微扬起脸,波光绫还是玉茗前些日子在鬼界给他的那条,上面散着淡淡花香。剎那间,玉茗一惊,她小声试探道:“……你是……云……大哥?”
事情缘由来来去去玉茗好像也能大差不差知道了些,对于为什么云涵会摇身一变成为了神裔之事她还是想不通,却又不敢多问。
宜阳……玄冥星君……
宜阳被贬是不是也是和陵光神君有关?
玉茗蹲在地上为他洗了伤口,一时走了神,下手重了些,云涵却是不吭声的主,硬是一个字都不哼。
整张手帕上被血染红,玉茗觉得有些后怕,她道:“孟章神君他向来与玄冥星君不合,更是到了剑拔相向的地步,云大哥你落在他手里肯定是受不到善待。”
“孟章?”
“云大哥你离开神州太久,这天庭现如今飞升的神许多都是新面孔。”玉茗指尖凝力,以槐花为辅为他疗愈,她说:“他叫迟离,是这天庭脾气秉性最难以捉摸的神官。”
……迟离……
一瞬云涵茫然失措,竟是当初他一手点渡的迟离,是当年信誓旦旦说会永远待在陵光殿的迟离,是心思异于常人,爱憎分明的迟离。
难怪会在第一次相见时觉得熟悉。
“为何说他脾气秉性难以捉摸?”云涵觉得当初的迟离虽顽劣了些,但也不至于用这词来形容他。
“我才飞升不过百年,好些事都是听别的神官所说——”玉茗回想着:“他飞升时将天门一脚踹了,还毁了几座殿,打伤了好几位神仙,差点弑神。”说到这,玉茗抬起手,指了指现如今还没修好差不多荒废的殿,继续道:“那,那,那,还有那就是他当初毁的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