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离连大气都不敢喘,云涵似是对这些早已轻车熟路更是力道控制的刚刚好。
他问道:“神君是经常与旁的人也这么细致处理伤吗?”
云涵收回手将那方帕子放在一旁,转而拿起药膏,回道:“医者仁心,不管在哪都得要顾忌到病人,在你之前,肯定是会有无数人伤重,而身为医者就不可袖手旁观。”
迟离感觉嘴唇微凉,淡淡的药味冲着他鼻翼,云涵认真给他处理着伤,眼底一片荡漾,他觉得自己心乱了。
迟离不知怎么就问道:“神君不是出身剑道,怎么会懂这岐黄术呢?”
云涵出身剑道一事神州的众神都知晓,可迟离能清楚那一定是刻意去打听过。
“闲着无聊就学了,也不难。”他说的如此轻松。
这已经完全不能用天资聪颖来形容云涵,随随便便一学就可自练丹药,自制药膏,那真是将寻常普通人按在地上摩擦的程度。
别人飞升前都是潜心修行,而云涵飞升前自辟他路,自建门派,敢问这神州能有谁如他这般。
“那我可以跟着神君学这些岐黄术吗?”迟离试探问道。
云涵将指尖糊住少许膏药,又轻轻涂抹在迟离的鼻梁,他道:“若你有这个心,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我有心的。”迟离笑着说:“我定会学的很认真,上次神君教我的剑法我都会了。”
“学医不同学剑。”云涵将那膏药盖上,又换了另一方帕子擦了手,最后丢给迟离,意思是让他自己将手上血迹擦干净。
迟离也能会意,两下就擦的干干净净,他将帕子捏于手心,等着云涵的下一句话。
云涵问他:“学医需静心,你可做的到?”
光是这一条就已然是狠狠将迟离闭门不见了,他怎么可能静的下心,又怎么可能待在一个地方,看上好几个时辰的书籍,那对迟离而言,简直是惨无人道的折磨。
别说几个时辰,就连一个时辰迟离都不一定能坐的住。
迟离想了会儿,便道:“那我还是认真专做一件事,练剑吧。”
对于此回答,云涵并没有多大的意外,他将那脏了的帕子一并给了迟离,微微弯了弯唇,道:“你去将这两方帕子洗了。”
迟离十分乐意抓着那帕子就去了洗浴池。
在云涵看不见的地,迟离从衣襟中掏出一直随身带着的方方正正角落绣有一片羽翎的帕子,他将其平缓展开与云涵方才给他抹药弄脏的两方帕子放在一处。
三张帕子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只有迟离一直随身带着的那方帕子被洗的颜色淡了。
脑海中一直不清楚的嗓音慢慢聚拢。
“你们在做什么?”
“你在哭?”
“他们为什么打你?”
“疼吗?忍着点,一会就好。”
迟离笑了笑,将那帕子收了起来,如获珍宝般塞回衣襟内。
很显然,迟离的这番苦肉计很管用,云涵准许他在陵光殿多住些时日。
又是过去数日,迟离没日没夜的修行,外面的神官相传“迟离这是转性了,竟如此不舍昼夜修炼”,岑宵听到这只言片语并不信,直至亲自来陵光殿时见着那平时顽劣不堪的小崽子竟这么勤奋,一时还以为这孩子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
与云涵交谈时,云涵有意无意说道:“迟离挺要面子的。”
那意思就是,孩子也老大不小了,别总是以拳头来解决任何问题,更会让迟离的劣根性得到蜿蜒曲折。
岑宵道:“初为人父,只知道棍棒下出孝子,这小子从一落地时便哭的厉害,随着他长成如今,期间更是闯了不少祸,没了办法啊,若他听话些,我又怎么会舍得。”
凤凰树下的少年并不知晓在今日,他的爹与陵光神君究竟交谈了些什么,总觉得那日过后,他爹看他都和颜悦色了些,并不常动怒,也实在是没这个机会,他几乎一直待在陵光殿内,很少会再像以往那般出去上房揭瓦,下地捕鹅。
子嗣
“陵光神君!”
云涵慢条斯理将最后一张祈愿符放置好,这才略微扬起头去看正气呼呼来此似要大闹一番的神仙。
飞廉三两步串上阶台,他眉间怒气冲天:“迟离那崽子去了何处?”
“迟离?”云涵起身将案桌上的祈愿符收好,才道:“这些日子他勤奋修行,就准了他一日假。”
云涵行事始终不慌不忙,飞廉倒是真的是要着急死了。
云涵是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便问了他一句:“怎么了?可是迟离出什么事了?”
飞廉捂住心口,险些气绝:“他能出什么事!”
云涵就更不能明白了,迟离这些日子在陵光殿勤勤恳恳,未曾有一日懈怠修行,他便想着老是这么下去也不行,于是就放了他一日假,去哪都可以,在巳时回来就成。
只是现在还早,迟离去了何处云涵也不知晓。
看飞廉神色很是着急,云涵也就多问了句:“是迟离又去飞廉星君你那杀鹅吃了?”
一听杀鹅飞廉两眼火光直上,他显然是真的被气急了,连说话间都喷着唾沫星子:“神州谁人不知晓我养了十只仙鹅,就等着日后它们给我养老,现如今十只就剩了两只,最后这两只仙鹅今早消失在我眼皮底下!”
言下的意思就是,除了迟离干过这事外,其余压根不会有哪位神官有如此的闲情雅致去逮他的鹅。
云涵想了会道:“飞廉星君确定是丢了两只鹅?”
飞廉扬声道:“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