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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1页）

扶苏眸子慌乱饱满得要溢出来了，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强咽了一口唾沫，连忙挣脱燕策的手，匆忙转身，恭敬地低下头行礼，脸色红红的，像是被告白时母亲当场出现的羞耻感弄得她快要窒息了。

“儿臣拜见王上。”

“恩。”

嬴政不冷不淡地回了一声，扫了满脸无辜的少年一眼。

燕策叹了一口气，道：“扶苏公子是心病，如果说心病不除，想要改变根本不可能。”

嬴政一撩长发，扶着下巴，打量着跪坐在案前的燕策，淡淡笑道：“所以需要抚摸寡人的女儿，而且还要跨越男女间需要维持的距离做一些失礼的事。原来都是为了帮扶苏克服心病，寡人误会了。”

“……”

非先生一言不发地站在身后充当背景，好奇地看着王上黑发飘扬的背影，心底泛起淡淡的不解，秦王并非拘泥于礼法的人，王的心思着实难以猜测。

而燕策不知道为何背脊有些发凉。

是反话吗？听上去不像是，笑也挺美的，情绪上看不出异常的起伏，可是背脊生出的丝丝凉意不是假的啊，语气挺平静，话也没什么不对，然而为什么突然有一种快要从碳基生物进化成某种食用肉馅的诡异错觉，这一定都是错觉的吧。

下一个刹那。

在非先生愈发不解的视线中，她偏过头，望着漫天的火烧云，感慨道：“燕国灭亡后，你便是秦人了。”

扶苏抬眸隐约察觉到母亲语气的异样，最终将这份不对劲儿归于母亲对她怯弱的不满，女孩悄悄挪动臀部往少年身后靠了靠，手指轻轻捏着少年的袖角，安静地跪坐着。

燕策摊开手掌，耸了耸肩，笑道：“我不在意自己身份啊，是哪国人都无所谓的。”

不知道为什么，黑发女人绝美的面孔似乎冷了几度。

“明天练剑加一个时辰。”

燕策完全不知道又说错什么了，举手问道：“为什么？”

“自己想。”

黑发飘扬的女人甩下一句话后冷漠地走出学舍。

第三十二章三观尽毁的非先生

守在学舍外的令事小姐弯了弯嘴角，俯首小步跟在秦王后，渐行渐远。

“下课吧，明日不要迟到。”

非先生轻描淡写地如往常般吩咐一句后便宣布下课。

“恭送先生。”

扶苏与燕策挺直上身，行弟子礼恭送先生。

她淡然地弯腰收拾竹简，心底里一头雾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然而硬要说出来却又没法描述，心脏位置那份不祥的悸动不是假的。

非先生抬眸深深望向认真乖巧的少年，眉头紧锁，转瞬间又舒展开来，表情微妙，转而将目光投向另一位学生身上。

扶苏略微拘束地跪坐在书案前，准备等待非先生离开后再起身准备和燕策一同用膳，礼貌端庄的模样完全不像是个太子，反倒像个三好学生，礼仪方面完美得无可挑剔。

可惜了，终究是少了几分王者气度。

盛世还好，可这颜渊早死，盗跖横行的乱世中，这份纯良只会成阴谋家的玩具。

若想在这权利漩涡里搅弄风云，这女孩太过稚嫩了。

非先生思索一会儿，道：“燕策留下，夫子有事问你。”

扶苏紧咬嘴唇，膝盖悄无声息地轻撞一下少年小腿，白皙的手指扯了扯身旁少年的袖口，眉宇间流露出几分不安与担忧。

燕策凑到女孩耳垂，微笑着摸摸头，“没事的，等下我去找你。”

扶苏犹豫着是否答应，青涩的小脸蛋透着一丝不情愿，最终拗不过少年，缓缓起身行礼告退，整个过程一言不发，神情意外地凝重。

非先生叹道：“先进来。”

“好。”

燕策虽然不解，可他在这段时日的相处知道非先生行事处风干脆利落，不会做任何没有意义的事。

落日逐渐隐藏到山的另一侧，这片古老的土地即将沉浸在无边无际的夜幕内，习习凉风不时涌进学舍里间。

燕策环顾望去，书架，书案，床榻都堆满了书简，从里到外没有任何装饰，比起睡觉的房间更像是收藏书简的仓库。

“坐。”

“哦。”

燕策搬开书简清理出足以坐下的位置，抬头看着夫子清冷的容颜，准备应对非先生的提问。

无论是历史车轮的必然走向，还是不同政治体系的利弊阐述，君主立宪的可行性，以及新时代的三权分立，经济基础对上层建筑的概述，他多少还是留下些记忆残渣，想要和这时代的圣贤交流下还是没有问题的。

“……”

非先生想开口问，但一时间竟发现不知该怎么问，秦王对这孩子的态度不大对劲，并不完全像是看待一个孩子，好像掺杂着某些她看不懂的情绪，复杂到无法言喻。

不管怎么说，燕策，扶苏都是她的学生，她便需要为两人一举一动负责，有任何不对之处理应提点，从政治方面考量，燕策可以成为中和朝堂各方势力的王族守护者，从情感方面，两个孩子关系也不错，不会过分排斥联姻。

当然最终的一点依然是燕策是秦王为公子准备的王夫，虽然还没实锤，但根据秦王不曾制止的流言怪异行径思索，这概率已经达到五成。

剩下的只差秦王最后点头，五成概率便成了十成。

哪怕为了学生的未来着想，她也应当稍微提醒下这孩子不要与秦王走得过于亲近，久言必有失，万一触怒秦王的话，扶苏唯一的朋友可能就彻底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