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方时沧会暂忘她才十八岁。
但回想初见那天,在骤然断电的餐厅内,当所有人都大题小做地感到警惕、紧绷和慌乱时,只有她一人在每种灰暗的猜测间惊喜地推断,是不是有人过生日。
孩子气的纯真想象。
她一直都是这样。
方时沧起身,将毛巾搭在旁边,往前走一步,侧身坐在她手臂边的石砌台阶上。
“我们该谈别的事了。”
“什么?”
他盯紧她:“上次没谈完的。”
瑞娅想了想,语气终于恢复些活力,只是这活力免不了夹带冷嘲热讽:“噢,上次你说,叔叔你比别人更适合当我的情人,暗示我不要去外面找男孩子玩。并且,为了证明你的实力,你甚至预先表现了一点手上技巧。”
“我还可以表现别的。”
方时沧伸出冲洗干净的手指,轻抬起她的脸颊,以便直视那双澄澈的蓝色眼眸。
瑞娅无处逃避他冲击力极强的目光,也不打算逃避。
她想了一会,玩味笑道:“我尊敬的叔叔……你如果真像你说那样,能让我开心,当然可以成为我的情人之一。而如果你有办法让我只离不开你一个人,那就更是你的实力,对吗?”
情人之一。
年纪轻轻,十八年少,竟想将年长者掌握在手里。
掌握?此刻,却是他的指尖在描绘她的下巴、下颌、下颚……
一路往下。
他说:“好,那就先闭上眼。”
瑞娅对这嗓音的魅力深信不疑,沙砾的粗粝与银质的光泽共存,绝无仅有,深夜里尤其清晰。
她真的缓缓闭上了眼。
那是一只完美得堪称艺术模型的手,指节匀称,没有过度凸出与凹陷,修长有力,手掌与手指比例得当,肌肤整体平滑,只在手指根部、手掌边缘留着点健身带来的薄茧。
而就是这一点点茧,夹杂粗硬触感,擦过最敏感的尖处,造成一阵微弱的颤栗。
步骤清晰,先让气息放松下来。
于是酥酥麻麻的触感接连坠落,如同冰川倒塌一样,在蜿蜒起伏间下沉,路过心跳,拨开具有解压魔力的丰富泡沫,堕入火热的蓝色深海中。
少女的呼吸渐渐变重。
她什么也不用管,只需要感受。
神秘的触觉几近跟水融为一体,刚与柔同行,水,最有力度也最柔和,是一种令她陌生的力量。
她在加州长大的年少岁月里,所有男孩都没有这个人的气质与气场,他们就像热辣辣的阳光,落在皮肤上绝不会有水一样神秘的感觉。
这是凌晨一点五十分。
小雨飘洒一点。
窗玻璃上沾了细细水丝,还不够,因此,海风吹得更猛了些——
方时沧神色如常,看着眼前闭眼蜷缩的少女,伸手用左手手掌扶住她的肩膀,避免她滑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