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在你心里这就叫认真,你连送我的东西也全都扔的扔带走的带走,你永远都理智,什么都能算得清。”谢知津深深吸了口冷气,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气急了,他的嘴唇都微微发抖起来,“那你怎么不算算欠我的感情怎么还,不算算找你的这五年,你该怎么跟我扯平!”
“我不需要跟你扯平。”石蕴玉也忍不住抬高了声调,沙哑的嗓子扯出近乎失声的尾音,听起来可怜又可气。
谢知津似乎被他气急了,忽然伸手抓住他的衣领,然后从他脖子上扯出那条玉坠,问他:“那这算什么?不是两不相欠吗,为什么不把这个扔了!”
石蕴玉任由他摆布,目光落在那个玉坠上,语气平静地说了一句能把谢知津气疯的话:“因为这个非常贵。”
谢知津放下了手,整个人已经被他气得冷静下来了。
周围有几个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偷偷看他俩,石蕴玉在意识到后就待不住了,看了眼一动不动的谢知津,上车了。
谢知津有些意外,看石蕴玉钻进去后还系上了安全带,才打开车门上车,在车里做了大概有五分钟,谢知津才彻底平静下来,启动车子。路上两个人一句话都没再说,谢知津没去文旅局让石蕴玉拿钥匙,石蕴玉也没吭声。
到谢知津家时已经快十一点了,两人早上就没吃饭,石蕴玉也不说饿,进门后谢知津径直去了厨房,石蕴玉坐在沙发上把药拿出来看说明书,打算吃了药去睡会儿,他早上醒得早,现在被暖气吹了一路有些困。
石蕴玉把药都扣出来放在手里,谢知津端着一大杯温水过来了,放到他面前,“吃完药来喝点粥再睡。”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自己困了的,石蕴玉在心里想,端起水把药吞了下去。
早上的粥热了一遍,配两个小菜,两个人都没怎么有胃口,石蕴玉吃了半碗粥就放下了,谢知津还没吃完,一口炒油菜嚼半天,石蕴玉坐了一会儿,站起来去卧室了。
谢知津又把一筷子油菜放进嘴里,他不爱吃油菜,觉得苦,但石蕴玉很爱吃这种绿叶菜,更喜欢油菜的清苦味,以前吃的时候谢知津从来不动这道菜,后来分手后他学做饭,学的第一道菜就是清炒菜心。
油菜很容易就熟,只是就算熟透了也有一股很淡的苦味,嚼起来仍然有点脆,像没熟似的,渐渐的谢知津就明白了,这菜再怎么做里头也还是苦的,生的,因为它本身就是这样的味道。
一盘清炒油菜被谢知津吃完了,碗里的粥却没动,谢知津放下筷子,去卫生间漱了漱口,吐掉嘴里油菜的苦味,出来后忍不住往卧室门口看了一眼。
石蕴玉进去有一会儿了,里面早就没了动静,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房门开着一条缝隙,没有关实。
谢知津在原地踌躇良久,盯着那条缝隙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忍住,放轻脚步走了过去,轻轻把门推开一点。
卧室里的窗帘拉得严实,阳光被挡在外边,房间里有些昏暗,床上的被子鼓起来一团,躺着的人很安静,几乎听不到呼吸声,谢知津见他没动,便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想看看石蕴玉有没有发烧。
大概是吃了感冒药的原因,石蕴玉已经睡得很熟了,半张脸躲在被子里,露出来的半张脸微微有些红,谢知津弯下腰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不是发烧,大概是被暖气烘得脸红了。
谢知津收回手,还是那样弯着腰,离石蕴玉的脸只有几厘米,他看着石蕴玉精致的眉眼,用目光仔仔细细地将石蕴玉的脸描绘了一遍。
两个人重逢这么多天,谢知津一次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石蕴玉,此时近在咫尺,谢知津就这样看着他,忍不住恍惚,感觉好像又回到了五年前,石蕴玉躺在他身边睡午觉,他从来不睡,每次都这样盯着石蕴玉看好久。
在大学的时候,石蕴玉是出了名的漂亮,谢知津第一次见他,只是回头随意瞥了一眼,当场就愣住了。
当时石蕴玉的脸都被冻的有些红了,依然认真地仰着头看他,细长白皙的脖子露出一截,谢知津没忍住往那里看了一下就不敢再看。石蕴玉仿佛没发觉他有些不礼貌的目光,冲他冲笑了一下,他的双眼皮很深,笑起来像月牙一样弯起来的眼睛里冷得挤出一汪眼泪,亮晶晶地盯着他。
哪怕是在看第一次见面就插队的人,石蕴玉也能保持漂亮和礼貌,甚至有些温柔,就这一眼,谢知津从五年前迷糊到现在,他这辈子的每一年冬天,都会一次又一次想起石蕴玉,永远忘不掉。
谢知津眨了眨眼,有眼泪掉了下来,落在了石蕴玉鼻子上,只有两滴,顺着鼻梁滑了下去,石蕴玉抖了抖睫毛,没有被谢知津惊醒,谢知津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用指关节把那点眼泪擦了擦,留下一道泪痕,像石蕴玉自己哭了。
谢知津收回手,在床边慢慢坐下,房间里有一种冬天睡觉时特有的味道,包裹着两个人,在这一瞬,谢知津感觉自己好像忘了这五年的种种,只觉得有些安心的幸福,幸福到有点想哭。
他轻轻碰了碰石蕴玉放在被子外的手,把滑到外面的玉坠轻轻放回他的衣领里,很小声很小声地自言自语道:“其实我知道你也爱我,可是我到底哪里做错了,石蕴玉,你告诉我好不好?”
石蕴玉是饿醒的,醒来时周围的一切都很安静,让他有点缓不过来,这一觉睡得太久,石蕴玉觉得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胃,下床后先清了清嗓子,试着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