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石蕴玉靠回了椅背里,扭头看着副驾驶的窗户发呆,结果入眼就是谢知津的影子,他的侧影在这边的窗户上看起来有些模糊,石蕴玉盯着看了一会儿,把头转了回去,目视前方。
车子拐了两个弯后,石蕴玉终于发觉出不对,路边的街道越来越陌生,不是去单位的路,石蕴玉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口道:“这是去哪?”
“你少说话吧。”谢知津看着前方的路,目不斜视,“马上到医院了,身份证带了吗?”
石蕴玉愣了两秒,然后忽然大声喊道:“我不是说不去医院吗!”
说到最后几个字都破音了,嗓子哑得不能再哑,喊再大声音量也没多高,但是石蕴玉反应这么大是谢知津没想到的,他看了石蕴玉一眼,想了想决定先闭嘴,没有说话。
石蕴玉喊完这一句后就坐了回去,看着前面的路不出声了,一直到了医院,谢知津解开安全带下车后发现石蕴玉坐在车里没动,这才意识到石蕴玉是真生气了。
谢知津又返回去,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伸手去解安全带,安全带弹了一下,勾在石蕴玉的胳膊上,谢知津抬起石蕴玉的胳膊,把安全带放了回去。
“下车。”谢知津说。
石蕴玉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忽然推了谢知津一下,力气用得不少,但他感冒了没劲儿,谢知津个头又大,只往后退了半步,撑着车顶的手都没放开,甚至顺手把石蕴玉拖了出来。
“你有什么火等看完病再发,”这次谢知津抢在石蕴玉前先开口了,“我都奉陪。”
说完谢知津摔上车门,两人站在冷风中对峙了半分钟,石蕴玉一句话没说,转身往门诊楼走了。
石蕴玉没带身份证,谢知津早就猜到了,出门的时候拿上了自己的钱包,用他的身份证挂了号,到问诊室外边排队等叫号。
最近流感很多,传染性强,医院里每天消毒三遍,到处都是刺鼻的消毒水味,石蕴玉待了没多久就开始咳嗽,他没戴口罩,用手捂着嘴压着声音咳,还是引来周围人不满的目光,石蕴玉捂着嘴,有些心虚地往谢知津身边藏了藏。
谢知津正在看大屏幕上的号码,被身边突然凑过来的人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是石蕴玉,捂着嘴藏在自己身后,时不时咳两声,还压着声音。
石蕴玉两只手都捂着嘴,只剩一双眼睛,盯着谢知津,眼睛里写满了“看我干嘛”,谢知津装作没看到,把他从自己身后拖了出来,然后说:“我去给你买瓶水。”
走之前把病例本和自己的钱包给他留下了,怕叫到石蕴玉自己还没回来,进去后要缴费。
石蕴玉正想说他带了手机有钱,结果按了两下开机键屏幕都没亮,没电关机了。
“我还没请假呢。”石蕴玉看着漆黑的手机屏幕小声埋怨道。
谢知津见他那副可怜样,刚走出去两步就又倒回来了,打开自己的手机递给他,“用我的打。”
说完从钱包里抽了张十块的现金,去找自动售货机买水了。
还好石蕴玉记性好,记得领导手机号,打了个电话过去,刚说要请假,领导听见他这个声音立马就准了,都没问他怎么了,挂了电话后,石蕴玉想了想,又给李姐打了过去。
“喂,李姐,我是小石。”
“小石?你声音怎么了这是,失声了啊?”
“没呢,快了,”石蕴玉咳了两下,“李姐你看看我桌子上有没有一串钥匙,昨天我到家找不到了。”
“在桌子上呢,你真行,家门钥匙都忘拿。”
石蕴玉这才终于放心了,又跟李姐随便客气了几句,挂了电话。
屏幕上的号码快到石蕴玉了,谢知津还没回来,石蕴玉把东西都拿在手里,准备叫到自己后就进去,刚把谢知津的手机放进自己羽绒服口袋里,手机就响了。
石蕴玉犹豫了一下,没动,任由手机铃声响下去,大概过了快一分钟才停,但很快就又响了起来,石蕴玉这次拿出来看了一下,来电显示人是许特助,看样子是谢知津的助理之类的,应该是工作上的事找他,石蕴玉看了一眼,又把手机扣下了。
铃声第三次响起来的时候周围开始有人看他了,在这里等着的人很多,还都是重感冒,周围都安静得很,显得手机铃声格外吵,石蕴玉脸皮薄,被别人烦躁的目光一盯就有点坐不住了,这时候手机铃声又响了,第四遍了,石蕴玉在心里把谢知津从头到尾骂了个遍,然后顶着周围人的目光,犹犹豫豫地接起了电话。
石蕴玉接起来后喂了一声,但是没有喂出声,他正想清清嗓子说自己不是谢知津,对面那人已经语速飞快地开始汇报了。
“谢总您今天又没来公司,结果刚才您父亲来了,没看见您发了顿火,他让我跟您说再成天往外跑就让您去结婚,谢总其实我觉得您父亲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和骆女士的主要目的就是催您结婚,所以……”
听到这石蕴玉没忍住咳嗽了起来,他捂着嘴飞快地离开了等候大厅,站在一个拐角处,松开手一顿咳嗽,把手机那头的人吓得住了口,一个劲问他怎么了。
石蕴玉咳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停下来,他深深地喘了几口气,然后用哑到听不出是谁的声音,问道:“谢知津不是已婚吗?”
“谁跟你说我已婚?”
谢知津忽然从石蕴玉背后冒出来,手里拿着一瓶水,皱着眉用疑惑的目光看了看石蕴玉,又看了看他手里的手机,石蕴玉已经呆住了,下意识把手机还给谢知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