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津见他没什么反应,便松了口气,单手撑在洗衣机上,换了个松散的姿势,实话实说:“我本来从小就没什么理想,我就是想做和你有关的事,其他的我什么都没兴趣。”
这些话以前谢知津就跟石蕴玉说过,只是他一直不理解,但当时他没问,在那时的石蕴玉心里,这些话无疑是谢知津在提醒他,自己只是跟他玩玩而已,说不定哪天对他也没有兴趣了。
石蕴玉心跳忽然变快了,从前那些想法忽然冒出来,让他有点不舒服,觉得压抑,但这次他看着谢知津坦然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问出口:“可你如果对我也只是一时兴起呢?”
谢知津怔住了,十分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石蕴玉,好像他说了一句多么伤天害理的话。
两人对视着,石蕴玉率先偏开了头,不敢再看谢知津的眼睛,但这个动作一下惹恼了谢知津,他大步冲过去,抓住石蕴玉的肩膀让他看着自己,“你现在还是在这样想?”
谢知津的力气很大,抓得石蕴玉有些疼,但他动弹不得,只得抬头去看谢知津,对上那双眼睛时,他忽然发现谢知津好像并不是在生气,他看起来只是……只是非常委屈,石蕴玉被这样的目光盯着一时愣住,想说的话也忘记了。
“我对你怎么会是一时兴起。”谢知津的声音很低沉,像在叹气一样把这句话说了出来,“你是我这二十多年里,唯一的追求。”
说完就松开了手,转过身不看他了,石蕴玉动了动被抓疼的肩膀,以为谢知津又哭了,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才凑过去看他,谢知津低着头,这次没哭。
“你别生气。”石蕴玉后退两步背靠着窗台,面向谢知津,“这话我以前就想问你,但是那时候我不敢,现在敢问了,你不应该高兴吗?”
谢知津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被他这话震惊到了,但很快他就皱起眉,稍稍思忖了一下,似乎是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你让我相信自己,可现在你又不相信我,谢知津,你挺不讲理的。”
谢知津直觉哪里有点不对,但对上石蕴玉有点委屈的眼神,他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想到自己刚才还把他抓疼了,更不好意思了,慢吞吞地对他说:“我错了。”
石蕴玉很开心地笑起来,“原谅你了。”
石蕴玉笑起来和不笑完全两个模样,他嘴唇薄高鼻梁,因为瘦脸也尖尖的,不过长了双很大的桃花眼,中和了他脸上的冷淡,没有表情的时候看起来还是清清冷冷的,不好说话的样子,但他笑起来嘴边有两个梨涡,苹果肌上还有几道浅浅的纹路,像只漂亮高贵的猫。
以前谢知津每次见他这样看着自己都心软的一塌糊涂,但他现在已经很久没见石蕴玉这样笑过了,一时愣住,微微瞪大了眼看着他。
两人忽然沉默下来。
背后的客厅亮着灯,但阳台上的灯没开,还是有些昏暗,洗衣机工作的声音很小,此时好像彻底没了动静,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
石蕴玉背靠阳台窗户,整个人站在谢知津的阴影下,他抓着窗台上的瓷砖,冰凉的触感让他觉得有点冷,但很快谢知津俯身凑了过来,身上的热气笼罩着他,石蕴玉忽然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烫。
他不知道谢知津发觉没有,应该是没有,谢知津的双眼低低地垂着,和他对视了一下,两人离得极近,谢知津浅浅的呼吸落在石蕴玉的唇边,很烫,比他的脸还烫,石蕴玉轻轻抖了一下,没有躲开。
后面的洗衣机在这时忽然响了起来,尖锐的滴滴声被放大了无数倍,惊得几乎要亲上的两人一下清醒过来,同时往旁边各退了一步并肩站着,一时周围只剩他俩有点急促的呼吸声。
石蕴玉现在不仅觉得脸热,连身上都变得滚烫起来,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发烧了,他飞快地眨了几下眼,上前打开洗衣机,说:“好了。”
然后头也不回,也没有再看谢知津,径直穿过客厅,迅速打开门出去了。
放假通知出来时,离放年假还有两天,从二十五放到大年初八,整整两周,办公室里喜气洋洋的,今年假期长,大家都挺高兴。
石蕴玉靠在椅子里,用拇指轻轻揉着太阳穴,最近天冷不说,又刮了几天风,头疼的毛病被风一吹有点加重,之前说去买帽子,结果那天晚上……到底没去成,石蕴玉心里烦,早就忘了这事,最近也都躲着谢知津。
说起来,两人谈恋爱的时候更亲密的事也没少做,几年没见倒是退步了,一个半路剎车的吻,竟然让两个人互相躲了这么多天,石蕴玉觉得挺好笑的,但他最近确实不想见谢知津,他这人脸皮薄,最怕尴尬。
吃了片止痛药,石蕴玉趴在桌子上睡了会儿,没睡实,算闭目养神,起来后觉得舒服了不少,收拾好最近整理的材料文件打出纸质版,今天要去林业局和那边的人碰碰头,临放假前收个尾,过完年再继续。
今天外面风倒是小了,但是阴天,天气预报说临近过年那几天可能还下雪,从现在就开始酝酿着了。
石蕴玉拉了拉围巾,一头钻进出租车里,然后用手捂着脑袋,怕又头疼,心想放假了得去医院看看。
一路上被暖风吹得昏昏欲睡,下车后石蕴玉还有些懵,被冷空气冻得打了个颤,赶紧大步往门口走过去,没等走到,薄淙从里面出来了,看见他后冲他打了个招呼,走了过去。
“刚接到通知,投资商那边有点问题要改,说没空来,让我们过去一趟。”薄淙这话说得挺不好意思,“让你多跑一趟,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