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璟珩匆忙跑上前,一把将他揽入怀。
熟悉的气息环绕在鼻尖,石屿眉头稍稍舒展,抬起眼皮,大片白色的光斑覆盖视线,他眨了眨眼,宋璟珩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
石屿喉结微动,本能地喊了声:“宋璟珩。”
头一下子疼得厉害,石屿揉了揉太阳穴,拿手挡住脸,视线又回到黑暗中,耳边传来低声的叹息:“石屿对不起,我来晚了。”
石屿嘴角一抽,虽然还有些虚弱,但他的意识清醒了不少,“你在这道什么歉啊,又不是你把我抓进来的。”
他从宋璟珩怀里挣脱开一些距离,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冷笑,“没想到宋家大少爷这么有本事,居然这么快就给你逃出来了。”
矮个子杀手假意笑了笑,打开牢房的门。
宋璟珩眼底闪过一丝戾气,他早就看见石屿身上被殴打的伤,一阵揪心,二话不说挡在石屿面前,“我不管你是谁,抓我们是什么目的,但你休想再碰他一根手指头。”
石屿低咳一声,在心底发出一声惊呼,这小子怎么又开始用霸道总裁的口吻说话,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他不会感觉尴尬吗。
矮个子杀手脸上的笑顿时凝滞住,“草,你俩可真够倒胃口。”
他看不来这两人的搂搂抱抱,额角青筋突起,史泰龙上身,一脚踢飞地上的死老鼠。
石屿扫了眼挂在房梁上的老鼠,默默地为它默哀两秒,垂下眼眸,胸口还是有些痛,他揉了揉受伤处,想不通这杀手为什么一直用他龌龊的思想玷污自己和宋璟珩之间纯洁的友谊。
“老四,你出来一下。”
高个子杀手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牢房外,嘴上叼着烟,朝门内招了招手。
名为阿四的矮个子杀手闻声往回走,被高个子带到角落,眼瞅着他掏出一沓用白色信封包着的钞票。
阿四眼睛一亮,那沓钞票看上去比平时蒸的馒头还厚,他搓着手心,笑眯眯接过钞票,估摸这次金主应该又给了不少。
高个子杀手猛吸一口烟,声音沙哑:“那女人又寄来两千大洋,说让咱放他们走。”
他的整张脸都埋在烟雾里,宋璟珩无法辨认他的嘴形,也听不清他究竟说了些什么。
“什么?”阿四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抓着手里的钞票,朝牢面里一指,“老子费了老鼻子劲才抓到他俩,现在就要放走,那女人到底什么意思,是在耍咱俩开心么?”
“有钱拿咱就把他俩放了,反正也不吃亏。”
高个子杀手对着走廊处吐了两口烟圈,不急不缓地安慰。
宋璟珩眼梢微眯,阿四伸进来的手抓着钞票,他看清了那白色信封上印着的梅花图案,如果没看错,那图案与自家酒楼的招牌简直一模一样。
宋璟珩眼底闪过一片愕然,难不成这次绑架的始作俑者是自己人?
阿四气愤地捏紧信封,指节发出吱嘎声响。
他瞥了眼角落,又看看腰间的短刀,脸上青白不定,最终他收起刀,一脚踢开铁门。
哐当一声响,石屿不知道他声势浩大地要做什么,挺直脊背,下意识地抓住宋璟珩的手腕。
阿四走到宋璟珩面前,戏谑地笑了下,“算你小子走运,昨天要杀你的人,今儿又来给你送钱赎身了。”
宋璟珩愣了一瞬,杀手这话无疑做实了他的猜想。
石屿松了一口气,见一旁的宋璟珩纹丝不动,扯了扯他的袖口。
宋璟珩恍然回过神,往牢房外走,路过阿四身边时,他不经意地瞥了眼他手上的白色信封,眼神沉了沉。
穿过长长的走廊,牢房的大门被打开,阴冷潮湿的风吹在被汗水浸透的衣服上,石屿忍不住打着哆嗦,脚下一个没站稳,当着那两个杀手的面再次倒进宋璟珩怀里。
阿四冷哼一声,鼻子眼睛皱在一起,像是吃了一公斤的鲱鱼罐头。
他停下脚步,正要叨逼叨,宋璟珩一个眼神射杀,加上高个子杀手推着他往前走,阿四恶狠狠地瞪了石屿一眼,最终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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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屿体力不支,宋璟珩一路抱着他回到宋府。
起初,石屿躺在宋璟珩怀里还有点不自在,僵硬地挺直脊背,眼睛直直地盯着他胸口,保持着一段微妙的距离。
穿过前院的长廊,传来园丁扫落叶的声音,石屿一下子i属性大爆发,整张脸埋进宋璟珩怀里,生怕被认出来。
宋璟珩唇角微翘,手臂微微收紧,终于有正当理由和石屿接触,他忽然很希望这条走廊再长一点,长到他有勇气表白的那一刻。
石屿紧贴着宋璟珩的胸口,仿佛能听到他如鼓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地传到耳朵里,石屿跟着慌乱了一瞬,不由得抿紧唇,脸颊泛起一丝红晕。
不过好在穿过长廊就进了屋,石屿躺床上休息了几日,终于缓过劲来,不再像个不倒翁似的,风一吹就倒。
石屿找了一个晴天坐在后院的草地上,一手支着下巴,眺望远处。
暮日西沉,湖面上泛起金色的涟漪,大鹅从岸边游向种满莲花的池塘,今年的荷叶比往年多,一路延伸到桥洞底下。
晚风吹过,石屿吸了吸鼻子,鼻尖满是青草香。
他垂下眼眸,想不通宋璟珩为何这两日不愿再带他去书馆,好似是在特意回避他般,总是躲在自己房间里。
他俩偶尔在客厅里碰面,宋璟珩也像是吃了哑巴药一样,石屿坐在沙发上打招呼,他也只会抱着茶壶,愣愣地点了点头。
石屿撇了撇嘴,搞不懂宋璟珩这又是在唱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