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也芝几乎是要抄出情绪来瞭,全班都没什麽人在认真践行这件事,拿奖的是因为考得差的一方这次考得好,可是考得好和考得差和她们这些被选为帮帮人傢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每天长瞭眼睛看到的,这个班能说得上确实在教人解题的不过就高明和方子涵,高明更多得多,因为这个人也会拿著数学问他,那个人也会喊班长这题怎麽做,这点上,高明没得挑,出于什麽,明面上都没得挑。
她抄出瞭情绪,明明她语文考得最好瞭,这个班没两个人语文能比她好的。那天陶元甲还问她,你语文怎麽学的。
这股委屈,是不能说出来的,说出来她无法措辞严谨立场正确地解释自己在委屈什麽。
她爹走过来,说要不然我跟你语文老师说一声,别抄瞭,先写的别的作业。她摇头,她不要与衆不同,她怕背后被人说的。隻是字越抄越糊,抄到最后几乎有种宣洩一样的做胡。
交上去罚抄的时候,也芝很紧张,有种害怕当场被说被揭发又想赌一把的刺激感。语文老师翻开那一沓抄写的最后两页,看著鬼画符一样的字,抬头看著也芝,又低头。
那一刻,也芝觉得心底被人砸开瞭一股羞愧感。
她都做好瞭准备,重新抄瞭。
语文老师指指这两页:“嗯?”
也芝:“嗯。”
下台的时候,脖颈烧得微微发烫。
一起罚抄的女生好像隻抄瞭不到一半,语文老师揪不到她写作业,在台上又说瞭一遍她觉得一个帮一个的好处,说起平春这一对进步很大,像她们学习。
初一,初三。
两年的时间就这麽过去瞭。
杜康背著那个男生的背影已经找不到瞭。有时候她觉得杜康是个瞭不起的成年男性,一米八三,比也芝还轻,天天抽烟,眼角的鱼尾纹笑起来比四十多岁的男老师还严重,但他瘦的能突出骨脊的背那天那麽稳当的背著自己的学生,在操场上大步走著。
杜康是个好人,每年她不管胖瞭瘦瞭回到江城遇到他,他都会很惊讶很诚恳地说也芝瘦瞭。
“瘦瞭,怎麽瘦这麽多。”
“啊?老师,我胖瞭几斤呢还。”
“啊?老师,我一斤没瘦。”
“啊,是,确实瘦瞭今年。”
上学的时候学过什麽知识点
虚惊一场。
那个在升旗仪式上倒下来的男生隻是因为在网吧通宵瞭体力跟不上才晕的。苍天,他倒下来那一刻也芝脑子裡过瞭千百种可能性,就是没想过网吧通宵。几个男生子在背后围著他,熙熙攘攘的不知在说些什麽,有人给他肩上轻来瞭一拳,要让人配音的话,最合适的配音是:你小子,或是一些被当作口头禅说的髒话。
一切如故的早晨,让人察觉不出初三和别的年级究竟有什麽区别,除瞭同学间更熟悉点。
范文敏拿著一本习题册和几页不知道什麽东西走进教室,然后侧过来温情脉脉地看著也芝这个方向。也芝最怕她做出这副样子,范文敏眼睛亮亮地看著她:“诶。”
也芝一隻脚已经想踏出散步瞭,这空气实在是憋得慌,跟这眼神一样。
“咋?”
“杜康快生日瞭。”
也芝就看著范文敏。
范文敏:“给他过个生日。”
“你吗?”
“班上。”
也芝:“那你问大傢的意见。”也芝要出去,她一挪,范文敏和高明直直撞上视线,范文敏神色不变,她叫道:“班长~”这两个人的关系什麽时候从水深火热范文敏单方面要和高明一争高下,高明甚至让旁人看起来隐隐觉得他有点瞧不上范文敏那作态到现在这样忽然浆糊一样的状态裡瞭?真是让人迷茫。
太阳隔得很远,人却热得很。三中的校裤虽然薄,却是长裤,年级裡那些走过去看著会涂些亮晶晶唇彩的女生一般会把裤脚做收编的处理,让直筒的蓝黑色运动裤看起来像是小脚裤,比起没做处理的裤子对腿的映衬看起来似乎要好一些。夏季校服的上衣无论男女都是一件摸起来像是纯棉,又或者不是纯棉的白色短t,右胸口的位置缝瞭三中的logo,也芝不大喜欢这衣服,透,容易显出内衣的颜色,另外的,白色总是比别的颜色的难养一些,碰上夏季有出门上学就有出汗尤其是,一不注意洗衣服洗的晚一点点瞭,后背的领口处就会生出黑色的霉菌点,等生出来再丢洗衣机洗,拿刷子刷,是如何都洗不掉瞭。也芝看著走廊上走过好几个不认识的男生的后背都是白裡掺著黑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麽校服会这麽容易蒙成这。她的衣服,每天都是妈妈收瞭一起放进洗衣机,有时妈妈会动手刷刷,有时妈妈会叫爸爸刷刷再丢,偶尔的时候也会让她自己刷刷外穿的衣服再放洗衣机,在妈妈的督促下,衣服洗的很及时瞭,但她的夏日校服还是有一件看起来旧旧的,好隻有那件生瞭黑点,一点点,在靠近脖子的领子处。
每个人都有不止一件夏季校服,这是学校最初要求的。
眺望远处是一片晴朗的天上铺著大片棉絮一样的云,南方小地方的气候大部分时间看起来都挺好的。有些时候她会看云看到入迷,想著日后回江城养老一定是舒服的。
上课铃响瞭,一群人隔著点距离“拥”进瞭教室。几张熟悉的脸围在也芝座位上,隻是因为那个位置在高明前面,从刚刚走进来听见的几句话不难得知是在商量杜康的生日。这节就是杜康的课,看见也芝来几人也不见让位,于是也芝走进去,立投影又挤著一点。直到门口有观察的同学喊老杜来瞭,人才各就各位,杜康走进教室那一刻也芝的屁股刚挨到椅子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