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出去聚餐瞭。”
今晚的菜裡有笋干,小白菜,炖排骨,还有点昨天的剩菜。这季节没瞭春笋,倒是多瞭很多老人挑著扁担出来卖笋干。妈妈喜欢吃笋干,但她胃不好,笋干吃多瞭胃不舒服。也芝也有点喜欢笋干,拿五花肉炒,油香,下饭得很。
晓华扒瞭几口饭就结束瞭,也英超问:“不再多吃几口啊?”晓华嘴裡的还没咽下去,摇摇头就窝到沙发裡端著小说瞭。
也芝在笋干裡找五花肉,筷子正要夹起来,听见她爹说:“你杜老师的老婆又怀瞭。”
“啊?他不是有一个儿子。”
“是啊,这次好像还是双胞胎。”
“双胞胎?他要当三个孩子的爹啊?”
“儿子女儿啊?”
“不知道。”
但当时身边的人
杜康老婆二胎怀瞭双胞胎的事传得很快,又开。周一来上学的时候,方子涵正同诸婕在聊这件事,看见也芝经过同她说:“老杜老婆怀二胎瞭!”也芝点点头,她知道。过一会范文敏从外面进来:“老杜老婆怀双胞胎瞭?”
下午放学的时候,出校门前,平春同也芝走瞭一段路,平春有点犹豫,她讲:“杜老师老婆?”
“是啊,二胎,双胞胎。”
连平春这样日常不主动聊别人傢私事的人都说起来瞭,足见这件事传得多广泛。老杜好像有一次,隻提过那麽一两次,在班会上说他上一届的学生吃瞭两次喜糖,他婚是在上一届结的,孩子也是在上一届生的。
对于杜康的二胎,小孩们的点多在于杜老师要当三个孩子的爹瞭,大人们,也就是杜康的同事们则开始押宝是双胞胎儿子还是双胞胎女儿。体育课上,体育老师笑称,你们班主任,三个儿子三百万啊,回去跟他讲。
三个儿子三百万,说得好像是老一辈观念裡,儿子长大瞭要娶媳妇要买房子要攒彩礼,所以如果杜康这一胎都是儿子,三个儿子他得攒三百万。照例被体育老师集体放去热身跑,顶著烈阳在操场上小跑的时候,方子涵和诸婕说:“听说要是两个儿子老杜就不要瞭。”
“不要瞭?”
“对啊,不要瞭。”
也芝一句话也没插进去,这不是个合适搭话的话题,也不是能讲话的时机。她的体力,热身跑都要微微喘气。班上坐最后一排的男生有一两个跑步的时候蹿到前面来,跑到新来的女生旁边:“诶,你叫什麽名字,哪裡来的,你,你怎麽不说话?”
新来的一句话也不应,看她跑得也不轻松,却吸瞭口气加快脚步跑到瞭这几个前头去。
还要跟的时候不知道被班上谁骂停瞭,谁讲,你们几个别太过分。
于是各回各位。
一两圈的隻是热身,先到的后到的,总归全班都到瞭就开始做热身运动。体育老师的热身运动像他独创的一样,拉伸的面面俱到,甚至还有劈叉环节。每次到劈叉,且是要求大傢尽量往下压的时候,也芝稍稍往后压压就能看见左右前后的男生各有各的痛苦表情。拉伸对于她尚且还是能力范围内舒适的,也芝一点不怕拉伸,她最怕拉伸后,老师那一声哨声。
因为那意味著所有人集合。
集合,站好四个列队,跟在体育老师背后走到跑道上画横线的地方,从这条线跑出去男生跑四圈,女生跑三圈半,计时跑。
每次走向那条横线的心都不轻松,中考要体测又躲无可躲。中学一年级和二年级的时候班上常有十个左右的女生跑完一圈就不见人影躲进阴暗教学楼裡乘凉,等到大部队跑到最后半圈才从教学楼裡出来跟上队伍一起跑回去。那时候,操场上跑步的班级多,体育老师也不管,每节课跑著跑著队伍都会变得零散起来。现在不一样瞭,离体考剩下不到大半年,跑到一半,眼见体育老师走向瞭教学楼。
跑到第二圈半,开始要用嘴呼吸的时候,迎著跑过去看见右侧教学楼裡体育老师黑著个脸走出来,背后跟著几个低著头的女生,隻有冯灵依旧脚步轻快,高马尾一晃一晃地咬著饮料的习惯一手拿著盒装饮料出来。跑到想死的时候人会自动变成照相机,隻反应画面,丝毫不对画面进行过滤处理。不是没动过偷懒的心想加入她们,偷溜过一次的,在去年,隻是看著别著的同学跑过来的身影总觉得心虚,害怕被抓包的心盖过瞭不想跑的心,她没这个心理素质,后来的每一次都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老老实实从头跑到尾,虽然每次都是最后一批跑到的。
“今年都初三瞭,体育中考都是要考的。自觉一点。休息十分钟,喝口水,下课前再测一次。”
每学期刚开学的前几节体育课都是最轻松的,要给学生一点适应的时间,免得一个个放假在傢窝著不动,一上来强度太大出人命。一个班零零散散地落开,也芝走向自己放水杯的地方。路过瞭方子涵和诸婕的身边,她们在同新来的同学讲话,听见方子涵说:“对,容溪,就是那个。”离著男生群有点距离,“我们学校长得最好看的。”
容溪抱著球和几个人走过去,刚刚还在聊他的几人一下都安静瞭。中学男生能随时随地变出篮球来的本事就好比数学老师能徒手画出一个半圆来一样,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水是温的,解渴但是不解暑,学校最近流行起小卖部卖的一元一瓶的矿泉水,小卖部阿姨会把水放进冷冻裡,拿出来就是一块圆柱形的冰,要粘著好几张纸融化的时候水才不会滴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