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秋,醒醒,该起床了,今天还要去镇上呢。”
兰雾敲了敲关紧的房门,朝着里面喊了一声。
“唔。”金免秋长长的睫毛轻颤,一个翻身趴在了床上,睁开双眼后呆愣了好一会才一点点的坐了起来,整个人像是被吸干了精气神。
打开房门,一个大大的懒腰后知后觉的伸了起来,迷糊中带了点清醒,跟游魂一样的直奔厨房而去。
“快洗洗吃饭了,待会你爹就去把板车给拉过来,还要装菜呢。”兰雾手里端着饭,边说边往堂屋走着。
“嗯。”金免秋点了点头,双手捧起清水便拍在了脸上,水里没什么凉意,反而还有些许温热。
搭在架子上的布巾被换成了新的,原先的旧的破了个洞,如今已经成功的成了抹布。
吃过早饭,连着上了几日工的金木溪也结了银钱,一部分交了家用,另一部分则是给了兰雾,几个人一起把筐子放了上去,板车顿时变得沉甸甸的,便是金邦一人在前面拉着,也须有个金木溪在后推着才能轻松一点。
“好了好了,我们走吧,太晚了就不好占位置了。”金邦手里拿着一条布巾,皱着眉头搭在了脖子上。
“走吧,木溪在后面推着,我和免秋在两边。”
兰雾走到了板车的另一侧,把柳浅装好的水放了上去。
憎恶
几个人一起推,在前面拉着的金邦轻松了许多,肩膀处虽被勒的有些疼,但是也早已经习惯,算不得什么,说说笑笑的不知不觉中就走了一大半的路程。
刚刚出门准备悬挂在半空中的太阳揉着眼睛看着地上的小点子们,小小的打了个哈欠。
“爹,喝点水休息一会吧。”金免秋推的手都有些酸了起来,看着板车的里的菜轻叹了一口气。
汗水汇到了一起,成了一滴滴的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滑落,还未等落到衣襟上,便被布巾和衣袖给沾了个干净。
粗糙的双手松开了把手,迟来的酸疼和麻木顿时席卷了上去,老茧被磨得掉了层皮,金邦甩了甩手:“歇会歇会。”
兰雾拿起水递了过去,又将另外的水给金免秋和金木溪都倒了一些。
接水的金免秋愣了一下,第一次发现,原来娘的手不知不觉已经开始皱了起来,连眼角的细纹都增了许多,便是那发丝间也出现了白发,往日来,竟是一次也没注意过。
“喝水呀,愣着干嘛?”兰雾瞅了一眼金免秋,随后又拿出一个碗,给自己也倒了点。
“嗯。”
金免秋借助碗沿挡住了自己有些湿润的眼睛,一颗大大的泪珠倏忽滑落到了嘴边,没有味道的水变得有些苦涩了起来,手指悄悄滑动,脸上的泪痕消失的无影无踪。
车轮重重的碾压着地面上的黄土,滚动时又将黄土扬了起来,随着风飞到了一旁的路边上。
沉睡了一夜的草丛也逐渐醒了起来,挥动着叶子宛若旗帜,稳稳当当,屹立不倒。
“对了,爹,我们家的麦子要提前收吗?”金免秋眸光微动,轻抿着唇,忍了半天还是问出了口。
“秋哥儿啊,不是爹不信你,只是这个地里还没有全都长熟,还不能割。”
金邦摇了摇头,浓眉微皱,抬头看了眼天上,刺眼的日光让眼睛有些不适。
这个天是越发的热了,也分不清与往年究竟有没有区别,每年都有那么一两个月是热得最厉害的,估计今年也差不多吧,毕竟连村里的老人都说今年的收成要比往年好些。
“嗯。”金免秋眼神微黯,手上的力气却没有减少,以做梦为借口说出的话,可信度自然是低了许多。
只盼望着这一车菜能卖个好价钱,等麦子收了软磨硬泡的让爹娘多留下一些,到时候总比去买那涨价的粮食好。
&ot;呼,终于到了。&ot;
看着镇子来来往往的人,几个人喝了口水连忙往里面推去,离得近的人家早已把更好的摊位给占掉了,剩下的只能去边缘一点的位置,人来人往的倒也不少。
“就这吧。”金邦说着把板车停了下来,将身上的绳子放到了板车上。
“行。”
几个把几筐不一样的菜先搬了下来,兰雾拿着好些个大片的绿叶子放到了地上,在把菜摆上去,别人一看就知道都是什么。
对面是一家包子店,两侧则是一家烧饼店生意看起来倒是还可以,只是另一侧的茶摊生意则是有些惨淡,老板左手包子右手烧饼,一旁放了一壶茶和一个茶杯,来一个行人就瞅一个,一个不小心便噎了起来,连喝了两杯茶水才好了许多。
摆好了菜,路上的人来来往往,极少有人蹲下去看看,金免秋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摊子的一边,大喊了起来:“来来来,看看看,好吃不贵,嫩绿还脆了啊。”
被声音吸引过去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没一会就被挑走了几个瓜。
“咳咳咳。”金免秋揉了一下喉咙,喊得嗓子都快破了。
金木溪上过一些学堂,算术倒是会一些,待人家挑好了便拿称称了起来,顺便收个钱,兰雾不时的要回答一下正在挑拣的妇人,还要转身去筐子里拿别的菜给瞧,金邦见状,让金免秋休息一会,自己开始喊了起来。
摊子上的人逐渐少了许多,看着好好的瓜被掐的上面几道指甲,下面的几道指甲更是深了不少,兰雾顿时有些不舒服了起来,掐成这样,那里还能卖得出去,也不知道是谁掐的这么狠。
没一会,挎着个菜篮子的妇人走到了摊子面前,指着那个被掐的一道一道的瓜:“这个瓜都被掐成这个样子了,你们也卖不出去了,不如便宜点卖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