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时,一早上就出门的金邦和金木溪也回了家,带回来一些金意榴日常的衣裳还有胭脂首饰,
堂屋里一时间安静了不少,连两个回家等着吃饭的小家伙都没敢玩闹,乖巧的很。
金免秋和金意榴端着衣裳回来,端着衣裳到了菜园,前面晒的麦子没有地方晒衣裳,就干脆将搭的竹竿都挪到了菜园子里去。
“爹,大哥,你们回来了,娘今天做了鸡,可好吃了。”金免秋甩了一下还有些湿的手,“看我的新衣裳好不好看。”
“好看。”金木溪提起了笑意,“娘的手艺好。”
“爹娘,大哥嫂子。”金意榴抿了一下唇,朝着坐着的人挨个喊了一遍。
“嗯。”
“过来啊,榴儿。”兰雾看了一眼几个装的板板正正的人,走上去将金意榴拉到了身旁。
“咳咳,今日咱家有一个事情要说,都坐好啊。”金邦捏了捏嗓子,清咳了两声,“这第一件呢,就是我们的榴儿和离了,如果日后村里的人有什么叽里呱啦的不好听的话,大家该怼的怼,倒也不用跟人家说那么多,都是乡里乡亲的,可别像免秋一样拿刀子吓人家。”
金免秋眨了眨眼睛,怎么突然就说自己去了。
“这还有一件事,今日去镇上,镇上的福喜酒楼,如今的账房已经变成了木溪了,明日便去上工了,单是月钱一个月便有三百文,据说做的好,后面还会涨,也没别的事了,但是木溪做账房的这个事情,还是别对外说了,就跟以前一样,当作是做零散的活计就行。”
金邦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用力的拍了拍金木溪的肩膀:“好好做啊。”
“放心吧,爹。”
金意榴不用想都知道最后的几句话的意思,被人家知道了,别的不说,怕是上门来借钱的就不少,到时候借一个,便会有一堆,不借,又会被人说成有能力了就看不起家里的亲戚了,指不定还会在背后怎么编排呢。
金免秋还有些似懂非懂,不过爹说的都有道理,听爹的。
“榴儿啊,你的东西都被你娘放到屋里去了,你去看看有没有缺的,要是有,咱明日去镇上买点。”
金邦扭头看着半垂着眼眸的金意榴又说了一句:“你也别难过,想开孩子随时去,都跟那边谈好了,没人敢拦着你,便是有新人进门,孩子该有的还是孩子的,你就放心吧,手里要是没钱了,你就跟你娘说啊。”
“我知道了,爹。”金意榴红了眼眶,点了点头,孩子在贺家才能有更好的学堂,连笔墨纸砚都是用的好的,更何况还有个贺老太太在,也是没人给孩子委屈受的。
“傻孩子,哭什么,天底下的好儿郎多了去了,等爹娘给你寻个比那个贺词好千百倍的,让他后悔去。”兰雾擦了擦金意榴的脸颊,将脸上的泪珠一抹而尽。
“嗯。”金意榴点了点头,脸上也勉强有了笑模样。
麦子晒得差不多了,都打成粒了,墙边上堆了一堆的麦垛,镇上来收粮的商人价格给的不高,但去镇上卖的人回来都说跟村里的价格差不多,官府那边的也就高个一文钱。
金邦蹲在家门口,皱着眉瞅着树上的鸟窝:“今年的粮食价格也太低了些。”
“蹲那干啥呢?不嫌热啊。”兰雾拿着洗干净的抹布,不解的问道。
“想事呢。”
金邦说着站了起来,一脚没踩稳,手上晃了两下抓住了门边上,“差点给我摔一脚。”
“爷爷,你看我的小蚂蚱。”金言手里拿着一个用草编织的绿色蚂蚱,虽手艺有些粗糙,倒也能看得过去。
“我也有。”
金安举着小手,踮起了脚尖。
“哎呀,真好看。”金邦弯着腰瞅了瞅,还是夸了两句。
树上的鸟窝里不知何时进了一只鸟,正在喂着张着嘴叽叽喳喳的小鸟。
“姐姐,你看这边有一个。”金免秋拿着长长的竹竿,指着树枝上的蝉蜕。
“你慢着点。”
金意榴无奈的摇了摇头,摘了一朵不起眼的小花。
“知道啦。”金免秋抬起头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边还有一个。
一连找到好几个蝉蜕,虽然身上都出了一些汗,但也不太想回去,林子里总是比家中要更凉快一些。
林子里的枯树叶极少,到了秋季时,便会掉下大片大片的树叶,那时从家中找来各个布块缝在一起的大布,在带着板车,或者系好后一起抬回去,便能烧上许久的饭,而且还很好点火。
蝉鸣声渐少,风吹树叶的声音也不是很大,细细簌簌的脚步声倒也不明显,金免秋刚转身,就被金意榴猛地拉着躲在了树后面蹲了下去。
“怎么了?”金免秋被吓了一跳,差点就喊了出来。
“嘘,你看前面。”金意榴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中间,又指了指不远处的两个人。
“那是?”金免秋悄悄的露出头,顿时倒吸了一口气,这个抱在一起的人分明是,“阿水姐!”
从嗓子里挤压出来的声音小的不行,但心里的紧张感却是仿佛要从嘴里跳出来。
看不清另外一个人的面容,但看着阿水姐脸上的泪珠和那失望的神情,也能猜出多半是不能如阿水姐所愿了。
“对不起,阿水,我真的拿不出这笔钱,我真的没办法。”
男人低压着的声音里藏不住的呜咽,“我家中还有爹娘,还有一大家子人,我不能带你走,对不起,我真的做不到,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了。”
“好。”阿水有些失神的看着男人,眼里的泪珠却是怎么也停不下来,“只当我阿水,此生错付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