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声音里夹杂着露骨的窃窃私语,各种饱含深意的目光紧紧黏在此刻正在道路中游街的花魁身上。
无惨微昂着头,红梅色的眼珠中尽是冰冷。
他本应是笑着的,然而脚下高高的木屐划过地面,在周围人群愈发热切的拥簇下,那一丝笑意却随着行走越来越不明显,色泽姣好的唇逐渐在笑与不笑之间形成了一个奇妙的弧度。
那是理所应当挑拨着所有男人的脸,那是让他们无比想要征服的表情。
头上的发簪很重,衣服也很重,路才堪堪走了一半。
不管是晕倒,逃走,又或者被人袭击,都是不可能的妄想。
在正式走在这条路之前,鬼舞辻无惨已经在这种状态下被训练了八年。
就算身体不算强健,也绝对不应该出现任何意外。
在花街,没有人可以逃避身上的“责任”,更遑论被花费无数钱财和精力培养出来的花魁。
那样做的后果只会生不如死。
“明姬,你是个聪明孩子。”
面上涂成一片惨白的鸨母咧着鲜红的唇,伸手想要去捏那张无需涂抹太多脂粉就已经白得让人怜惜不已的脸,却被无惨扭头躲开。
鸨母脸上的笑容没有消失,“别让我这些年花在你身上的钱浪费。”
不论性别,她花高价买下了这个落魄家族的孩子,那就必须要赚到钱,这张脸天生就应该吃这口饭。
这是威胁。
他想要活着,却又无法逃出去花街。
能做的只有背负着最华贵沉重的枷锁,展示着那张昳丽到夺人心魄的脸,从纸金屋走到面见客人的扬屋,宣誓着自己的身价,宣誓着纸金屋的新头牌。
长长的游街队伍缓慢的移动着,前方是举着写着“明姬”灯笼的侍童,而后是男役,花魁,秃……
花里胡哨的队伍热闹地像是在百鬼夜行。
无惨抱着宽大华丽的腰带,木屐划出,站定,扬屋已经近在眼前。
“这次有三位贵客拍到了见面权,三件信物,你选择顺序。”
鸨母手中的托盘上分别放着金色的折扇,一张折起来的书信,一块雕刻着桐纹家徽的印章。
无惨皱了皱眉,先后看向色泽鲜亮到有些张扬的金色折扇,平平无奇的书信,还有鸨母一直盯着的,带着几分厚重感的印章。
她中意印章的主人。
无惨手指悬在印章上,在鸨母期待的目光下,故意拿走了中间的书信,慢慢展开。
「流萤断续光,一明一灭一尺间,寂寞何以堪。」
字迹清秀,主人看起来是个好读诗书,愁绪颇多的文人。
“过去吧。”
在无惨揣测书信主人的时候,鸨母已经开始催促。
虽然他没有按鸨母所想选择客人,却也没有碰到底线,毕竟这些贵客早晚都要面见。
无惨收起书信,走进扬屋坐下,等待鸨母把书信的主人带来。
房间内终于清净了少许,无惨盯着合拢的房门,内心的不满和不情愿却没有丝毫削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