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晴烟嘴一撇,抱住了他,道:“哥哥不要对我说对不起,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压力很大,我也很心疼你。”
阮鳞鸿将阮晴烟拢在怀里,一下又一下地抚着她的脑后。怀中的阮晴烟发出一阵阵啜泣声,阮鳞鸿心如刀割,只默默地流泪,强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
翌日。
阮鳞鸿刚走出家门,迎面就走来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男子。
那人作揖后问道:“阁下可是阮公子?”
阮鳞鸿将其打量一番,问道:“你是谁?”
那人道:“我是城东张家的人,我家老爷有请。”
城东只有一个张家,阮鳞鸿是听说过的,这户人家在明城是个数一数二的富户。
阮鳞鸿又问道:“找我有何事?”
那人道:“我家老爷想请你来做我家少爷的老师。”
阮鳞鸿心中一动。
那人又道:“不如阮公子随我走一趟,先去见了我家老爷?”
阮鳞鸿应了声“好”,又和阮晴烟知会了一声,这才跟着那人走了。
张家有一独子,叫张和端,今年已十七岁了。他从小便向往那些修习法术,御剑飞行的修士,是以长到十余岁时,便闹着要拜入离宫。家里人拗不过他,只好同意。可这张和端本就是个富贵公子,在家里懒散惯了,进了离宫后便各种不适应。早上起不来,长老布置的任务也大都完不成,和其他师兄弟住在一起也时常发生矛盾。屡屡违反宫规,后来在离宫还没待上一年便被逐了出去。
儿子竟被逐出师门,名声自然不好听,别人问起,张家父母也只说让他回来继承家业。虽说如此,但他们夫妻俩也不免松口气,他们本就不愿让自己的儿子去做修士,如此倒也遂了他们的愿。
回到家后的张和端满肚子气,对做修士这件事仍是念念不忘。可小门小派他看不上,凌烟阁和偃月堂太远,他又不愿去。更何况,这样的大门派肯定也和离宫那般规矩森严。最后张和端也只能弃了再去门派的想法,却又开始闹着让父母给他找一个修士在家教他。其实这种事在修真界也很常见,许多人因各种原因不能拜入门派,但是又想学习法术,便会花钱请修士来家里教。
阮鳞鸿和张和端年纪相仿,修为又高,张和端的父母对他很满意。张家开的薪水高,这个工作也比较自由,阮鳞鸿很爽快地答应了。张家财大气粗,当时便先付给了阮鳞鸿两个月的薪水。阮鳞鸿喜不自胜,道了谢后便急匆匆地往家赶,经过街市时又买了几样阮晴烟爱吃的饭菜和零嘴。
一路上,阮鳞鸿疾步如飞,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手里的钱袋子似乎很热,但他仍是死死地攥着。待走过街市,步入小巷,阮鳞鸿逐渐放缓了脚步,直至停下靠在墙面。
阮鳞鸿仰起了头,拼命将泪水抑制下去,可还是有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前些时候,阮鳞鸿出去找活,阮晴烟不想闲着,也要出去找事做。
阮鳞鸿自然不同意,阮晴烟却道:“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出去找些事做。我这几天出去买菜时看到有医馆在招人,我想去看看。我学了那么多年的医,总不能弃了不做了。”
阮晴烟如此和阮鳞鸿商议了一番,阮鳞鸿便也同意了。
阮晴烟到了一家医馆做女医,医馆这种地方最是鱼龙混杂,其中也就包括不少知道她身份的人。如此便会有人向她投向打量的目光,无论好坏,确实是让人不舒服。再加上阮晴烟相貌好,时间长了,难免会遇到浪荡子调戏打趣,甚至是动手动脚的。有一次事情闹得大了,虽说当时身旁有好心人替她出头,将那人赶走了,但那人的嘴巴实在不干净,一句又一句不堪入耳的话向她袭来。
阮晴烟又气又恼,她本想瞒着此事,不让阮鳞鸿担心。可她在阮鳞鸿面前,本就不是一个能藏住事的人。阮鳞鸿见她情绪不对劲,便问她怎么了。阮晴烟登时便落了泪,将白日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阮鳞鸿。阮鳞鸿气急,当即便冲了出去,打听一番后,找到那个浪荡子的落脚处,将他暴打了一顿。
再之后,阮鳞鸿更是不愿再让阮晴烟出去了,好言相劝许久后,阮鳞鸿便让她在家照料家务。若是他们二人都出去了,家里反而没人收拾。这次的事也确实吓到阮晴烟了,她便没拒绝阮鳞鸿的提议,仍是留在家里。
阮鳞鸿在外徘徊了许久,直到面上看不出什么痕迹才回了家。回到家后,阮鳞鸿将张家的事告诉了阮晴烟,阮晴烟也是喜形于色,又忙着将阮鳞鸿带回来的饭热一遍。
兄妹二人坐在一起,高高兴兴地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
饭到最后,阮鳞鸿对阮晴烟道:“妹妹,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阮晴烟如鲠在喉,轻轻地“嗯”了一声后,道:“我们都会好好的。”
她不敢多言,她怕她一开口,声调就变了腔。
张家专门收拾出一个院子来给阮鳞鸿和张和端用。
在张和端喊了不知道第多少遍累后,阮鳞鸿终于停了下来,撂下一句“我去如厕”,便离开了这里。
片刻。
阮鳞鸿整理好衣服,从净房出来后并没有直接回院子,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处,不言不行,他需要平复一下心情。
这个张和端,当真不是做修士的料。他的资质倒算不上差,毕竟当年他能拜入离宫说明还是有些能力的。可他悟性太差,有些简单的法术,阮鳞鸿不知说了多少遍,可他还是会搞错。最要命的是,张和端未免太矫气了,阮鳞鸿陪他过招式时,他一会儿喊这个疼,一会儿抱怨他用的力气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