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那绣得乱七八糟,基本看不出绣的是什么的手帕,安婉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她抬头看了看对面眼含期待的李瑾晗,最终还是选择了言不由衷:“不错。”顿了顿,又问道:“这是你绣的?”
虽然只是“不错”两个字,不过是从安婉嘴里吐出来的,李瑾晗便觉得是得到了最大的肯定。她的眼睛不禁开心的眯了起来,邀功似地点头道:“是啊是啊,我跟人学了好些天才绣好的,想……想送于你。”
李瑾晗出身自丞相府李家,自幼也算是娇生惯养了。不过她母亲早逝,父亲又向来醉心权术,对于女儿却是有些疏于管教的,以至于李瑾晗虽然琴棋书画皆通,女红管家之类女儿家该学的东西却是不懂的,还养成了一身的大小姐脾气。
安婉看着那绣工实在不怎么样的手帕,一时间有些发愣。她知道,李瑾晗向来是讨厌拿针线的,可如今竟特意绣了方手帕送她……
李瑾晗举着手帕,期待的看着安婉。
半晌,对方却只是愣神没个回应。
明亮的眼眸微微黯淡了下来,李瑾晗默默的将递出的手帕收了回来,喃喃道:“果然是太丑了,你怕拿着丢脸,不愿意要吗?”
李瑾晗是美丽的,更是张扬的。从她入宫的第一天起,安婉看见的从来都是她张扬明媚的笑脸,此刻见她一脸失落,一时间竟莫名的有些不忍。于是连忙伸手将李瑾晗手里的手帕扯了过去:“送出去的东西,可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啊。”
眨巴眨巴眼睛,李瑾晗抬头,正见安婉眼含笑意的看着她。向来张扬大胆的她,一时间竟有些窘迫,忙将目光移开了,眼角的余光却是瞥见安婉仔细的将她那副大作迭好了,然后小心的放入怀中收好。
李瑾晗立时便将头转了回来,对上安婉的眼,扬起一抹比夏日骄阳更灿烂耀眼的笑来。
安婉看着,一时间竟被那笑容晃了眼……
您能把嘴擦擦吗
自那日在御花园中匆匆一面之后,大长公主殿下似乎再次消失了。除了偶尔能从小皇帝嘴里听到两句他姑姑如何如何之外,江玖再没有从旁处听到关于楚韶的消息。
说来两人身份天差地别,本也不该有太多的交集,如此一来,江玖倒也心安理得的将人抛在了脑后。除了每日里几乎不重样的端到她面前的各色点心之外,江玖几乎再找不到什么和当日的公主殿下有关的东西了。
楚韶有句话却是没说错,对小皇帝心怀不轨的人,果真也不止是翼王一人而已。之前的一个来月只能算是观察期,现下通过各种方式想和江玖结交的人,已是越来越多了。
皇帝侍读果真是个抢手的职位,不过遇上江玖这样,上班回家,生活在两点一线中的宅人,却是让太多想拉拢她的人投鼠忌器了。
大长公主听到禀报时,如往常一般微微一笑,便也放过了。翼王得到消息时,撇着嘴不屑的轻嗤一声,骂上句“果然是个读书读傻了的”,便算是彻底将江玖这号人放下了。至于其他各方人士,虽然各有想法,却难得有志一同的没有对这刚上任不久的小侍读做些什么。
朝中如何的风起云涌,江玖不知道也不关心。每日里因着她两点一线的生活,错过了多少人的拉拢,她不知道也不在意。面对着眼前摆放着的几碟精致点心,江玖先是习惯性的叹了口气,然后便毫无压力的啃下了自己的“卖身费”。
习惯了这个工作节奏之后,当侍读的每一天似乎都是一样的。
一大早进宫,先陪着小皇帝在上书房听完了师傅的课,然后又去御书房陪着小皇帝看奏摺,有需要的时候为小皇帝传道解惑。用过午饭看会儿书,等到下午再将小皇帝移交给学骑射的师傅,一天的工作也就算是完成了。
按照之前那些天的惯例,从上书房过来御书房,在小皇帝看奏摺的这个时间段里,就是江玖啃“卖身费”的时间。然后等她啃完了休息一会儿,就该私下里给小皇帝开个小灶讲讲课了,而这小灶就和江玖的点心一样,也是每日里必不可少的。
今日送来的点心果然又是没见过的新品种,不过也和往日里一样的美味。江玖连着吃了御书房将近一个月的点心,却半点儿吃腻的意思也没有,每日里抱着盘子依然一脸的满足。
小皇帝偶尔从一堆奏摺里抬头看看她,心里也明白了几分——自己这个新的侍读,八成就是个贪吃爱吃的,也难怪当初的一顿御膳能让这人说出幸福两个字了。不过明了了某人吃货属性的小皇帝到底没把这事儿说出去,也不知是在为江玖留面子,还是在为他自己留面子。
看着抱着点心盘子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江玖,小皇帝少年老成般无奈的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问安摺子,随手拿过了另一本。心里暗自腹诽:幸好先把人都打发走了,否则让人看见江侍读这没出息的样子,还不知得多丢人呢。
漫不经心的将刚拿到手的摺子打开了,里面却并非一片墨黑。那朱红色的御批明明白白的告诉小皇帝,这本奏摺不是普通的问安摺子,而是经过了他姑姑批阅的正经摺子。
皇帝今年尚不满十岁,距离亲政着实还有些年头。因着这个原因,朝里那些满怀狼子野心的家伙们,便想方设法的限制了他的权力。比如说眼前的奏摺,能送到他面前的,就没一份儿是正经事,就连被他姑姑或者辅政大臣们批阅过的摺子,他大多也是看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