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龙泽从海边的甜茅丛中,扛人回来时,完全没想到的。
但他做事从不后悔。
呵呵一笑,抬步进府。
“逗你玩的,怎么还生气了。我知道你喜欢那小丫头,今天我就帮你牵根红线……”
“胡说八道!”
拂子茅气冲冲反驳一句,抬步跟上前方洁白修长的背影,眼眸深沉,看不清思绪。
老人家着一身宝蓝色寿衣,躺在床上。
凹陷的脸颊泛着青灰色,同样凹陷的眼窝里,昏暗的眼睛半睁着,不知道看向哪里,清泪顺着布满老年斑的沟壑鬓角,蜿蜒而下。
失去牙齿,皱巴巴的嘴唇不停蠕动,却没有一个人听得见他在说什么。身体时不时抽搐,像在挣扎,想抖起精神,和命运顽抗。
手指干枯,冰冷,龙泽握一下,像在摸寒冬里的枯树枝。
油尽灯枯,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了。
他叹口气,人世间,长不过执念,短不过善变。茫茫人海中,如此执着放不下的人,不多。
不知道眼前人执着的是什么?
是儿时许下的人生最初的梦想,没达到?
还是长大后追求的钱财,美人,名利,地位,没如愿?
老人不能表达,龙泽却能感受到他的焦虑和恐惧。
白家众多亲友聚满府,长子愁眉不展,对突然登门的两位外地来的年轻人,没有抱希望,甚至还感觉他们来添乱。
怎么看他们都像富家公子,不像岛上那些能唱能跳的渡灵人。
但自己闺女相信。
他整理情绪,开口说父亲高寿九十八,算寿终正寝。要封棺时,发现父亲还活着,把口里含的钱也吐出来了。
“实不相瞒,岛上有名有姓的引路人,也请来不少,却都无能为力。若二位能帮家父脱离苦海,定当厚谢。”
一沓银票,一个漂亮的姑娘。
龙泽在脑海中做着艰难抉择。
他笑嘻嘻的点点头,“好说,好说!”
余光看向一旁拂子茅,视线相触,对方微微眯一下凤眸,眼底带着警告。
龙泽冲他眨下眼睛,表示“稍安勿躁”。
又腹谤拂子茅太闷骚,若不喜欢,以他的性子,又怎么会多管闲事?
那天朝霞遍布的海堤上,白静窝在拂子茅怀里哭泣,他可看的清清楚楚。
赖不掉的!
龙泽眼里泛着兴奋的光,两指往背后隔空一捏,一只黑亮的羽毛出现在他指尖,有四寸宽,一尺长。
不待众人从惊愕中回神,龙泽快速念个符咒,那根羽毛燃起火来,眨眼燃烧殆尽,一点灰也没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