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芳一怔,抬头环顾冷清的店面,最后落在外面行色匆匆的路人身上。
嘴角微微一扯,有些尴尬地笑着看向夏怀夕,说道:“刚开业嘛,生意哪里会好,而且大家也都没什么钱。”
虽然现在经济开放了,但也刚刚起步,兜里有钱的也不舍得出来花大价钱弄头,也就逢年过节,去那儿国营理店弄一个便宜的。
像她这种个人理店,虽然型是比国营的时兴款式又多,但烫一个头要块钱还是太贵了,还不如用这钱给家里买点料子做衣裳呢!
这里不比海市,那边生意人多,做得还大,有钱弄头的自然也多。
也就意味着要看手艺,刘芳这偷师学艺没一年的,自然是比不上了。
可没想到,回了镇上这生意依旧难做。
“因为没有公婆,我和孩子她爸刚在一起那会儿,什么都得自己摸索,孩子得了病以后那就难了一些,但总算还是能过下去,没想到孩子爸突然没了,自己又得带着孩子重头再来,我幸苦一点倒也还好,只是孩子小,我看着心疼。”
说完,刘芳又看向夏怀夕,颇为羡慕道:“还是你们这些军嫂舒服,虽然离家远,但胜在男人是在部队,福利待遇肯定样样比外边的好,听说你们老了也有人管?”
“芳姐你说笑了,家属院里头和外边差不多,该花花该用用,挣多少用多少,就我家现在还家徒四壁的,没件像样家具呢!至于老了有没有人管,那也得看政策不是,毕竟人这么多呢,都管了岂不乱套。”
想起方才逛一圈,却没一件电器能买得起的这件事,夏怀夕忽然觉得自己也好可怜。
习惯了前世的现代化生活,现在的处境还真是为难夏怀夕这个现代人。
而听完刘芳的生意经验,心里那点做生意的念头也有点被打击到。
眼看两人都沉浸在没钱的痛苦中,冷清的店终于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只见穿着一身的确良红色条纹连衣裙的戴帽女人,脚踏一双黑色小高跟,肩背一只白色小皮包,站在外面橱窗看了许久。
直到妮妮好奇地跑来问她要不要剪头,女人才抬脚走进。
刘芳尴尬地抱走妮妮,面带笑容地迎接女人。
“同志,你是要剪还是烫?我家型款式多,还都是海市最时兴的,卷烫统一价块。”
一看这女人就是个爱打扮的,刘芳介绍时的底气都多了几分。
“这么贵?国营理店只要块。”女人有些迟疑。
“国营虽然便宜,但款式却少,很多人就冲着价格便宜过去排队,一整天下来那卷头的师傅也会累,到后面哪管你减多少烫多少,都一个样!”
刘芳拉开椅子,做了个请坐的手势,接着说道:“但是我这儿不一样,你先挑,然后我会按照你的喜好、脸型再给你设计修饰,保准让那头衬你!”
女人想了想方才在国营理店看见的大长队,觉得刘芳说得还挺有道理,点点头就坐了下来。
摘下帽子,才看见女人本应光洁的额头处,竟满是痘痘红疹,下半张脸则是零星长了一些。
“呀!你的额头”刘芳撩的动作有些迟疑,看着那满额头的痘痘不知所措。
听见惊呼,那女人立马抬手遮住,看向镜子里的刘芳,瞪大眼睛气呼呼又有些心虚说道:“你愣着干什么,我只是上火了而已,过几天就会好,不会传染你的,你给我剪个刘海挡一下,我晚上还要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