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说,人去世后本该入土为安。但郭小柔,那是痨病啊,丁木匠怕传染,才连夜烧的。
当时,邻居同舍们,都是赞同的。郭燕这么骂,不是把他们都当成“共|犯”了吗。
更有和丁木匠交好的男宾客,站出来帮腔。
“你姐姐那个病秧子,老丁把屎把尿,还不够仁至义尽?”
“对啊,收养她的爹娘,都说她养不熟。”
“她能是什么贤妻良母?”
“老丁叫她大夏天别乘凉,当心着风寒,她说看星星,愣是不进屋。过不了日子的女人,一点也不踏实。”
话越说越难听,郭燕脸色发白,扯着嗓子骂脏话,可一张嘴讲不过十几张。
最后有个女宾客,站出来和自己的相公站一条线,“大妹子,老丁照顾你姐,天天上上下下的,我们都看在眼里,恩恩爱爱的。这大喜的日子,你就别闹了。”
被所有人质疑,郭燕声气都变短,话里带哭腔。
“可是,可是我姐好好的,怎么会摔死。”
她复又坚定,直指丁木匠,“肯定是你推的!”
丁木匠在众人的帮衬下,并不言语,脸上满是无奈。
他这般示弱,任冤任骂的姿态,倒衬得郭燕极端无理取闹。
郭燕闹了一阵,也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官|府都来验过,郭小柔是意外从楼梯上摔下的。
她又能做什么?
给丁木匠的结亲搅波浑水,郭燕抹泪去了。
她前脚刚走。
后脚,旁观的纪筝就感到背后骤凉,鬼新娘戳了戳她的后腰,冻得纪筝唇齿打战。唇生白霜。
她耳边传来冰冷的呼吸。
“妹妹,要妹妹。”
纪筝没动。
鬼新娘急了。尖锐指甲戳进纪筝皮肉。
纪筝后腰伤口鲜血汩汩而出。
纪筝仍是没动。
她想,师父扶摇子没看错,她还真是那种事情越大,她越稳当,事越大越能扛的主儿。
都快生死攸关的关头了,纪筝还能冷静思索,什么选择才对自己最有利。
有一点与她先前的预判不同。
鬼新娘不是“主动”徘徊在此处的。是被动滞留。
鬼新娘无法离开丁家。
要借助活人。
借助她纪筝。
而且,鬼新娘很急。
纪筝咽下喉咙里的铁锈气,“我是阴差,需收你魂魄。你应是不应?”
明明敌强我弱,却被她谈判出了掌控主场的架势。
鬼新娘在她耳边尖啸。鬼爪将纪筝一气捅穿!
“噗。”那口血纪筝没憋住。
肚腹后腰又冷又疼。
果然是陈年怨鬼,岂会是好相与的。
纪筝硬着头皮,颤声劝说:“答应我,我就带你去见妹妹。”
鬼新娘抽出鬼爪,带出一片血花。
纪筝闷哼,痛到眼泪出眼眶。
不禁遐想,要是鬼蛟在就好了。好歹多个帮手。
似是言灵,纪筝眼神一晃,视线中竟出现熟悉的紫衣小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