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还钱!”涂抑疯狂点头,“那个钱我很难一次性还你,这家奶茶店周结工资,等我拿到钱就先还你一点,转账多方便啊。要是每次都扫收款码,还要麻烦学长跑一趟。”
他这理由算是说动了木棉,那人思忖着,缓缓放下手机,但还是警告:“如果没事乱给我发消息,我肯定会把你拉黑。”
涂抑立刻保证:“放心吧学长!”
工作期间他不敢多留,蹿进备餐室还没有一秒,木棉手机叮的一声,来了条消息。他点开一看,涂抑给他发了个小狗卖萌的表情包。
合着刚才的保证是一点效力都无,木棉气恼,手指啪啪几下进入拉黑页面,那小狗表情包忽然就一下子撞他脑子里,撞得他手指一偏,拉黑点成了置顶。
可再想改时,却犹豫起来。
木棉的手指悬空停在屏幕上方,最终什么都没做。
深夜,奶茶店临近关门,店员陆陆续续离开。涂抑留在最后和同事一一道别,随后,他捡了张单人桌坐下,是木棉平时经常坐的那桌。
他敛下眼皮,将手掌抚在桌面,似乎是要从那木头里探出木棉残留其上的体温,嘴角浅浅勾起一抹笑,只是那笑不柔,在空无一人的店里,寂冷得有些阴森。
一个女生探头探脑出现在门外,发现他后走进店内,在他旁边站住,两手抓着自己的包。
“我做得还行吧?”
涂抑抬头,扩大脸上的笑容:“很好。”
那女生正是白天借书给木棉的那个,抓包带的手用力摩擦着,她提起一口气:“那我的报酬——”
“给你。”涂抑将一沓现金放在桌上,含笑看着她。
女生微愣,没敢立马去拿。
这个大一新生在昨天找到她,给了她一本古书,让她没课的时候等在这家奶茶店外,一经收到他的消息就进店,一定要坐在这个单人桌旁。如果有人问她借这本书,她要马上答应,并且主动提出添加联系方式。
事成后,她可以得到五千块现金。
虽然这学弟按照约定在奶茶店等着她,但开口要报酬的时候她还是十分忐忑,毕竟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简直堪比做梦。或许她根本拿不到钱,五千块办这种小事,听起来像极了恶作剧。
但对方一点也不拖沓,直截了当地拿了钱出来,倒使她不知所措。
“怎么?”对方催促着,“不要?”
“要!”女生惊醒过来,飞速拿了钱塞进包中,又突然想到什么,小心地问:“你只是想借书给那个学长?为什么不自己直接借给他呢?”
对方不说话,只是笑着将她看住,那眼神盯得她发慌。
“没、没事,当我没问吧。”她立刻收起好奇,拔腿就走。
没由来的,她心中总是对这个学弟充满忌惮,明明对方什么坏事都没做,却老有一种恐惧缠着她。
跑了一段路才想起来检查现金,数了一遍五千块一分不少,而后又想起什么,一张张检查真假。等她全部辨认过后,忐忑的心脏总算落地,这五千块钞票真材实料,一张不假。
她站在路灯下,恍恍惚惚的,像是在做梦。
木棉没养过小狗,首先,狗毛粘灰,他的洁癖不允许。其次,小狗粘人,不像人那样说不靠近就不靠近,可能还会仗着自己受宠变本加厉。
涂抑就是那条变本加厉的狗。
木棉头痛地看着自己的微信红点,点进去,果然是他。这人自从加上他的微信之后,每天从早到晚不间断给他发消息,正事没一个,全部都是鸡毛蒜皮之流。
譬如,他早八上课,拍一张自己的课本:“学长,我现在在学这个。”
再譬如,下课了,走路上拍一张:“学长,这地砖贴得好平整。”
再再譬如,到奶茶店兼职,拍一张工作服:“学长,我要换它了。”
再再再譬如,做了杯奶茶,拍一张:“学长,今天上了新口味,你想喝吗?”
木棉一条未回。
但小狗从不气馁,还是孜孜不倦地给他发消息。如此,连续三天,到了第四天清晨,木棉几乎是下意识点开微信看他的早安消息,却发现没有。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再三确认了一遍,的确除了昨晚他下班时踩着月色给自己发了张回寝室的照片,再没收到新的消息。
木棉冷冷丢开手机,起床洗漱。
维持着自己高贵冷艳的形象,他照常上课参加社团活动,主打的就是一个漠不关心。却不知自己一整天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可怕气场,大家都私下议论,木棉今天像是在跟谁生气了。
而一天下来,涂抑竟然坚持没有发送一条消息,直到晚自习开始,木棉坐在讲台上高冷地想:要是他等下过来和自己说话,肯定不会搭理他。
可直到最后一声铃响结束,教室里都没出现那个显眼的大型犬。
木棉按捺着心绪,直到下课,装作无意地问班长:“班上今天好像少了个人。”
“啊是的学长。”金叶叶说,“涂抑今天请假了。”
木棉几乎是脱口而出:“他怎么了?”
金叶叶摇头:“不知道,说是有事。”
一个学生能有什么事比上课还重要?
木棉思绪纷乱,最后一节自习没读进一个字,期间又看了几回手机,直到自习结束,在路上走了片刻,才发现自己走错了方向。
仔细一看,这路是往男生宿舍去的,其实折回去只需要几步,但木棉却没及时改正。他走在路上自我安慰,是因为今夜凉爽,适合散步,他才没有特意去找涂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