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起身接过辰砂端来的药一口气喝尽,后面赶忙往嘴里塞了一颗蜜枣。
锦屏把也辰砂赶出去,自己留在房里给霍她擦身,一边擦一边小声道:“姑娘不也吃了许多苦吗?怎么不告诉他?”
“告诉他做甚?”霍青青拿过床头的话本趴着看起来。话本是去岁很出名的一本名为《大煜杂记》的上卷,上面写的都是些志怪奇闻,偶尔翻看下倒是挺有趣。
她捻起一页翻过去才接着道:“我吃的苦与他何干?只是我不该去挑开他的伤口。”
她知道的,顾衍吃了很多苦,比她苦太多太多。
锦屏看着自家姑娘白皙的背上交错的几道伤痕,觉得顾衍一个大男人未免太过小气。这么些年了,哪怕之前定期涂抹了特制的白玉膏,这些伤痕都不曾淡去。
她每次瞧着都觉得心疼。
吃苦,这世道上的人活着,哪里有不吃苦的?
姑娘自小锦衣玉食,是世家富养的大小姐是没错。但她从未苛待任何人,更不会拿地位论高低。很多事,都是姑娘亲力亲为,从不会假手于人。姑娘吃过的苦受过的累少了吗?
他顾衍凭什么?
越想越气,锦屏拧着帕子像在拧顾衍。
“你生什么气呀?”霍青青合上话本,笑得无奈:“好锦屏,别气了。”
“此行是我这边出了纰漏。方才也是我一时嘴快。顾大人没有做错什么,你气他做什么?他也没招你啊。”
锦屏取了梳子给霍青青梳发:“我的好姑娘。是他先惹姑娘发癔症,奴婢怎么能不气?”
“咱姑娘养这么久,就被他一下给激回去了,医老这两年的调理全白搭。奴婢……”
霍青青转身捂住她的嘴:“哎呀,不过是喝几副药。再不成,让我那便宜师父把医老给抓来随行。这样行了?嗯?”
锦屏挣扎着拉下她的手,连应好几声:“行行行,姑娘最大,姑娘说了算。我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鬟,就不多嘴了。”
二人没一会儿就笑闹在一处。
锦屏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发髻梳好,再三叮嘱自家姑娘没事别去找顾衍。
霍青青瞅着她严肃的脸,心虚地别过头看向窗外。
这架势。
锦屏哪里不知道自家这个姑娘又在敷衍她,无奈下又只能干瞪眼。
最后僵持了片刻才妥协:“姑娘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叫我。”
“嗯嗯。”霍青青连声应下,站起身理顺腰间挂着的佩环流苏才推开门出去。
锦屏看着自家姑娘的背影,心里又酸又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