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只手,也有。
她闭目,手掌收紧。
幸好……幸好当年没有放弃。
但只有她知道,将离为了再拿起枪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痛。她想对将离好一点再好一点,可无论如何都无法弥补。
许是怕她伤心,雁将离轻轻抽出手笑道:“今岁的生辰贺礼,还喜欢吗?那石头,是从关外挑回来的,我看着新奇便做了小物件。”
霍青青垂下眼睫:“喜欢啊。”
那时候的将离,赶过去后为了救她,双手生生被折断挑了筋,若非医老及时救治,只怕这双手就保不住了。就是接好后,医老都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自那之后,她就害怕看到他拿长枪。
直到他作为将领第一次出征,遇伏,惨胜。
那夜,也是月色之下。他给那些战死的将士戴孝,跪在地上,身边便是他的长枪。他于这片坟茔前无声痛哭,再抬起头来,看向她的眼里布满血丝,他握着枪想站起来,双手却如同使不上力一般滑下去。
自那之后,她便时常会想起那天的雁将离。
濒死痛哭的雁将离。
霍青青觉得胸口一紧,她紧紧拉住雁将离的手,面色苍白起来。
“将离。”
“青青。我没事,没事了。”雁将离终于慌起来握住她的手臂:“没事了……”
雁将离吹灭了灯火小心地把她带到榻上,自己坐在榻边。
安静下来的夜里,他看向外间明月,又想起很多很多。他抬手给霍青青掖了被子,又起身把窗户关小才又坐回来。
“我听霍清风说,你今岁身子弱。本来让晏枕给你带话说让你明年十月前来一趟白沙关,但如今,我更愿你好好养着。”他说着,悄悄低下头看着闭目小眠的霍青青,心知她没睡着便接着道:“青青,我知道你从来都信我,只是这事牵涉太深我不能替你做主。”
霍青青微微坐起身,靠着枕头笑了句:“不用顾及我,该如何便如何。我信你。”
雁将离闻言眼中雀跃起来,他得了糖,从心底里甜上来。他忽然又想到青青跟顾衍,喉间微涩:“你同顾衍……”
霍青青低头拨弄着自己腕间的玉镯,发出一声极轻的玉石碰撞声:“刚开始。”
“我知道。”雁将离的手握紧。
霍青青低笑出声:“顾大人是极好的。”
雁将离偏过头去:“他好与不好,只三个月便能看透么?我无谓他如何,他若是欺你瞒你,我就把他宰了。”
霍青青想说什么,却被他打断:“青青。”
他唤了一句,在寂静的夜色里格外响亮。
“青青啊……”他闭上眼,他亦不知自己对青青到底是何种感情。他觉得他与青青,是超出情爱的,他与她都不该被放进世人为了所谓爱情画出的条条框框里。
可是,他也不甘心啊。
他同霍清风说,他知道自己的感情,青青喜欢就够了。可真的对着青青时,他说不出那番话了。
他为青青而活,为青青守白沙关,他只有青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