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话,指尖轻巧地拨开辰砂肩头的布料,浅看一眼伤口,取了金创药涂上:“你得记好。威胁到你生命者,为祸百姓者,行事不仁不义者,皆可杀。”
女子的声音平缓柔和,飘在他耳边。伤口的金创药灼烧起来,辰砂耳根泛出些红。
他握紧刀柄,浅浅应声:“属下知晓了。”
顾衍打了个呼哨,破月跟飞雪自来时路先后窜过来,飞雪高兴地打着响鼻来蹭霍青青。
“好啦,别蹭了。”霍青青轻拍着马脖子,不忘从马车里拿出两个杂粮饼一马一个。破月看看顾衍,看着顾衍没发话竟不张口。
霍青青叹了一口气,将杂粮饼递给顾衍:“喏,破月都不敢吃,你来。”
顾衍抬手隔着衣袖拉住霍青青的手腕,将杂粮饼递到破月嘴边:“吃。”
破月这才张口咬住,几口吃完高兴地蹭一下顾衍蹭一下霍青青。
“行了,它下次就会吃了。”顾衍放开她的手:“进去吧,还有一段路,到乌镇怕是入夜了,别耽搁。”
霍青青看着他,只觉得这个人越发有意思。她自小长在南方,南方女子虽小家碧玉,但绝不是拘礼之人。时日一长,她便也这样了。
如今瞧着顾衍,他俩果然能一拍即合。
顾衍微微侧目,见只到他胸口的霍姑娘又看着他。骤然撞进她那双清泠泠的眼睛里,他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看我做什么?”
他抬手掀开帘子就要钻进马车。
忽然听到霍青青叫住他:“我是想说……该谈的都谈了,顾大人该跟我分开乘马车了。”
顾衍手一僵,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沉默片刻,他依旧钻进车里,刀柄挡开车帘,挑眉笑道:“霍姑娘不是雇我当打手吗?打手要负责霍姑娘安危啊。”
马车再行起来,顾衍抱着刀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霍青青百无聊赖地摆弄着一个银制九连环,没一会儿就解开了。解开合拢半晌,觉得没了趣味就随手扔在桌子上。
她见顾衍眉头微蹙,便不自觉地抬手。
“想做什么?”顾衍睁眼,视线落在她抬起的手上。
霍姑娘的手纤长白皙,浅色的青紫血管在她手上尤为明显。他同霍姑娘行了这几日,才觉察出有些不对。
彼时她懒散纤瘦,他当是春日嗜睡。
前几日骤然听闻她今年嗜睡。便觉得霍姑娘身体算不得好,应当是比常人更易困倦,吃得又少。
车上准备的点心都是上等,连带着他跟伍行,每日吃食也是寻了路上的小店新鲜做来的,可是霍姑娘每每就吃上那么一碗就不吃了,拉他陪着吃饭倒是能多吃几口。
其余多数时间都在马车里喝茶看书。
思及此,顾衍不由开口:“你……”
见他欲言又止,霍青青抬手将自己飘落的几缕鬓发别到耳后看向窗外:“顾大人想问什么。”
“没什么。”顾衍随手拿起她放下的九连环,九连环碰撞间发出轻微的响声,他扫了一眼霍青青,似是闲话家常般问了句:“霍姑娘如此嗜睡,可是有什么病症?”